是啊,现在还远不到那个程度。请使用访问本站。
行昭想活下去,也想要阿舒活下去,人活一世不过百年,谁不想盛世安稳地过日子?
可让阿照换阿舒这种事,行昭做不出来。
欢宜执拗,行昭更执拗,两个女人眼眶都红透了,阿照仍在嚎啕大哭,行昭怀里的阿舒嘴一瘪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个小郎君中气足,哭起来此起彼伏。
孩子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无所顾忌——让人羡慕。
“长姐…你听我的…”
行昭口中发苦,艰难出言,“带着阿照,哪里也不要去,照顾好阿照,咱们安安分分地等老六回来,什么也不要多想。”
“如果回不来呢?”
“会回来的。”
行昭嘴角轻挑,窗棂外时辰正好,夕阳西下,血色残阳,染红半边天,“如果回不来,咱们也得活着,阿照,阿舒,你,我都要活着,谁让老六失了性命,咱们就要让谁扒皮抽筋地生不如死。”
恨,往往比爱更激励人心。
而往往人心才是最不可测的。
什么时候会到行昭口中所言的那个时刻,行昭写写算算,得出的结论,只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罢了。
夜钟难鸣,东郊小巷,有骏马疾驰,灯火摇曳下,有壮士翻身下马,长短各三声,叩响陈府大门,门房将门虚掩开一条缝儿。一只眼睛凑在缝儿中,摸摸索索乘微光向外看,哪知门口那人单手持刀,浑身是血,满脸横肉,不由声音发颤轻声问:“府里的老爷们都睡了,深夜造访,敢问壮士有何贵干?”
那人握拳行揖。声如洪钟,“微臣江南府驻塘口五品统领,吴凡志,有要事求见陈首阁!”
门房心下一惊,赶紧启开大门。
陈府内宅幽深,不一会儿便灯火通明。
陈显身披薄衫,拊掌于案上。“…你说什么!八月下旬东南海战,扬名伯贺行景败于海寇,如今重伤卧床不起?!”
“不止如此,贺家军全军覆没,东南海域三日前一片血红#寇北上,四日前北上至江浙,两江水军不敌。死伤千人,微臣率兵拼死顽抗,保住内陆,却已无海上阻截之力!蔡总督遣微臣返京来报,望陈大人早做安顿,山东、河北沿岸未雨绸缪,若海寇登陆,百姓必当陷入慌乱,死伤不可估量!”
吴统领泣声高昂,一语言毕。“嘭”地一声埋首于地,前襟口被矛挑开的大洞随之一抖,当下便破了痂,血透过外衫染出,不一会儿就晕染了一片。
陈显一直未曾说话。
烛影摇曳,光照在梁壁之上,那团黑影便愈加放大。
是老天都在帮他吗!
“陈大人!”
吴统领涕泗横流,“此次海寇来势汹汹。从倭岛抢来的神舶大约有三十余辆,粗略估算近两万余人。扬名伯率川贵军与西北军精英都不敌劲敌,据线报城,东南外海飘着的全都是穿军装。战死海上的烈士们,能打捞上来的将士们尚且能入土为安,那辛在海底的烈士们便再无得见天日的时候了!陈大人,战事不幸,四日之前海寇船队已至江浙,如今怕是已到山东!陈大人,望您早做准备,否则东南将士们的命便白送了!”
“是蔡沛让你来的?”
陈显突兀发问。
吴统领愣了一愣,才回,“是!蔡总督让微臣先告知陈大人,再有陈大人递上折子觐见皇上!”
陈显眉梢舒开,好个蔡沛,识情识趣,既懂明哲保身,又知审时度势。
海寇北上,无非是想讨个好价钱,做桩好买卖。
两万来人能做什么?还能颠覆朝堂不成?
贺行景手上不过三四万兵马,还有两万是从西北、川贵调过来的骑兵,骑兵坐上船去海战?
甭开玩笑了!
贺行景奈何不了海寇,不代表他奈何不了,海寇要打家劫舍也好,劫富济贫也罢,要在海上掀起腥风血雨也好,要耀武扬威地逼近定京也罢,只要后头没跟着贺行景那几万兵马,他都随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海寇搅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牢牢守住厩,还怕夺权之后没这个能耐腾出手收拾他们?
要说性命,难不成谁的性命就比谁值钱?
一将功成万骨枯。
老天爷亲手把水搅混了,他不趁乱发难,都对不起老天爷拼命帮他的一番好意!
陈显手一展,让人先将吴统领扶下去,吴统领半身撑在青砖地上,撕心裂肺地要求一个承诺,“陈大人!”
陈显眉间一蹙,加重力度摆摆手,管事一左一右将人拉扯起来,拖到内厢外。
屏风上衬出一支剪影,陈显眉梢一抬,温声笑起来,“你怎么起来了?如今是非常时行非常事。你信我,再过几日,便再无此种忧心之事烦扰你我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陈夫人语声轻缓,“东南将士全军覆没,命抵命地战死沙场。江南总督蔡沛瞒下此事,独与你通禀,你却大手一挥,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