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作用渐渐的没了,肚子上半尺长的刀口以真真的疼来提醒我它的存在,我躺在床上,默默忍着。
陈姨从护士那里借来一把躺椅,在墙边上倚靠着休息,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郑顺顺却不安稳起来,一会儿一哭,一会儿一哭,折腾得陈姨一会儿一趟忙活她,让我很过意不去,陈姨一边给顺顺换纸尿裤一边小声嘟囔:“这丫头心眼多着呢!一点屈不受,你看滴答这么几滴尿就哭,不知道这东西贵着呢!”
我让陈姨把顺顺抱到我身边来,我搂着她,让陈姨歇歇,陈姨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你肚子上还有刀口呢!”
“没事,抱过来吧,反正我也睡不着,明天还有好多事靠您呢,不睡觉怎么行?”我执意要陈姨抱过来。
陈姨把顺顺放到我身边,不放心地问我行不行,我说没问题,让她去睡。
郑顺顺隔着薄薄的毯子贴在我身上,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香,护士要求母乳喂养,不让喂奶粉,逼着她学着吸乳,由于是提前剖腹产,奶水一直下不来,几个护士没有办法,只好把护士长请来,这个四十岁左右的护士长说还没有她制不服的孩子,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刚出生的郑顺顺表现出一股令人吃惊的倔强,她死活不再含食乳头,护士长用手捏住她的后颈按在我的乳房上,她张大嘴哭也坚决不吸,折腾到最后,护士长也没招,默认我们先喂点奶粉。
护士们都走了,陈姨把早冲好的奶粉赶紧给郑顺顺喂上,小家伙一吸住奶嘴,可能是饿坏了,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大半,心疼得陈姨小声地埋怨:“你看把俺饿的!又没有还光让俺吸,骗子!”
朴实的陈姨一语道破天机,这种对欺骗的憎恨,是郑顺顺骨子里带来的倔强,让我真真觉得她是我的孩子。
我用一只胳膊护住郑顺顺,她闭着眼睛,吧嗒了几下小嘴,沉沉地睡过去,有这么一个温软的小东西在身边,心里不觉滋生出一股浓浓的柔情,慢慢地向身体四周扩散,刀口的疼痛好像也淡了,我竟然也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隔壁床的产妇好像不行了,被人驾到走廊上,一边走一边呻吟,我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郑顺顺还在呼呼大睡,一晚上竟然没再哭闹。
陈姨也被吵醒了,她起身看了看郑顺顺的纸尿裤,里面黄黄臭臭的,说:“这小东西,靠着你睡得还真踏实,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呢。”
陈姨起身给郑顺顺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纸尿裤,这时候,天亮了。这是郑顺顺在这世上做为读力的个体度过的第一夜。
临床的产妇顺产回来了,和我一样,生了一个女儿,她一回来就咋呼饿,家里人给她拿了巧克力坐在床上吃,护送她的人陆陆续续地出去说去看孩子洗澡,有的说出去买饭,只留下产妇的姑姑在床边陪着。产妇吃了一床的糖纸,除了送孩子回来的护士,其他的亲戚像消失了一样,都没回来。一直到快中午了,产妇的娘家妈才提着一个保温桶来了。
老太太进门,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坐在床边,脸色并不好看,她问产妇姑姑:“那边没来人?”
姑姑摇摇头,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埋怨在床上搂着孩子在喂奶的闺女:“你们不是找人看了吗,说是个男孩,这是咋弄的?”
“我咋知道!医生就那么说的。”产妇不是吃气的主,一句就噎了回去。
姑姑出来打圆场,“男的女的不都一样?都是他老刘家的种,不会不认,她这坐着月子呢,嫂子,你就别说了。。。。。。”
老太太扁了扁嘴,没吭声,坐了一会儿,等产妇吃完饭,拎着保温桶走了。
老太太一出门,产妇就开始哭开了,“姑,孩子那么大了,就算知道是闺女,我能不要她?那可是一条命啊!”
“是啊,你别哭啊!月子里哭会落下病。。。。。。”
“死了才好呢!又没人待见!”
。。。。。。
医生一天查两次房,下午来的时候,产妇还在抹眼泪,医生说了她几句,陈姨也过去劝,顺道看了看她的孩子,回来的时候,悄悄在我耳边说:“要不她婆家不待见她,她孩子可真丑。”
我没有家人,我不知道如果苏建军家知道我生女孩会怎么样,和昨天众星捧月般的待遇相比,产妇的处境天上地下,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这个没人搭理的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姨对我格外好,她一边干活一边把不满都嘟囔给郑顺顺听,“谁家生孩子,爷爷奶奶不给个大红包?这是给你爷爷奶奶家添人口啊!多大的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长大了甭孝敬他们!”
“没一个好东西!你记着,你妈是好人,你要是托生在别人家,早不要你了!”
。。。。。。
出了院之后,我们三个女人待在这个小院里,每天听着陈姨絮絮叨叨地过着曰子,郑顺顺很乖,很讨陈姨喜欢,每次陈姨给她把完尿,平放在床上,就和她玩一会儿,用手指轻轻点郑顺顺的肚子,一边点一边说:“你个小坏蛋!”
每次一点,郑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