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在路边的小店里给我妈买了一些炒糖果,这是我妈爱吃的一种条形小点心,原来怕我妈便秘,一直控制她吃,今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卖饭的都收摊了,只好买些点心给我妈。
回到家,看见电视机还开着,我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过去把她摇醒,给她倒了杯热水,把点心拿出来给她。
我妈饿了,顾不得喝水,伸手抓心就吃。
我坐在我妈边上看着她吃,我妈吃了一阵,扭头看见我在看她,拿出一根点心塞到我嘴里。
“妈,”我叫她,“你想不想你那个家?”
我妈不理我,只顾着吃。
“咱们回那个家住吧?还能养鸡种菜,你说怎么样?”
我妈停了下来,看着桌上的点心若有所思,好像想什么。想了一会儿,又吃。
现在,我好像是我妈的母亲,不管我干什么都会想到她,上午从医院出来,站在马路边望着滚滚的车流,真想闭眼一扑,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可我死了,我妈谁来管她?
我妈吃饱了回屋睡觉去了,我到厕所洗澡,我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污染了,到处都脏,洗完澡,我把换下来的内裤扔进垃圾筐,在新换的内裤上贴好卫生巾,找了一条干净的被单铺在沙发上,从橱子最底层找出一条结婚时的新被子盖上,我和苏建军的卧室我不想再进了,我觉得那里到处都是肉眼看不见的病菌,污秽不堪。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我真的累了,浑身酸疼,闭上眼睛却很长时间睡不着,下身的不适让我心里七上八下,我知道那些病菌正在侵蚀我的身体。
建军没有回来,不知道上哪去了,想到建军,我心里一阵刺痛,这就是那个在车站登三轮车拉货的少年?这就是我守候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知道人不会一成不变,可是,我始终觉得一些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建军也曾经和我一样,以至于婆婆知道建军生不出孩子,曾经和我们商量,从老家抱养一个,建军当时就暴跳如雷:“你抱来你养着!”
婆婆当时被建军吼哭了,和老伴告状,建军爸爸说她:“建军说得对,没有就没有,你闲着没事抱什么孩子,乱七八糟,你知道哪里来的私孩子,能把自个亲骨肉扔了,能是什么好东西?生出来的孩子能好?”
婆婆公公虽然普通,但都是本分之人,建军为何堕落至此?
我不能想象苏建军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能脱下衣服肌肤相亲,那场面是什么样子?像和我在一起一样?想到这些,一阵恶心。
我听见我妈屋里有动静,好像是我妈下床找拖鞋的声音,接着,我妈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我妈走了出来。
我不想说话,眯缝着眼睛装着睡着了,悄悄地看着我妈的举动。
我妈走路很慢,拖鞋落地很轻,不像平时那样踢踢踏踏的,她走到茶几边上停下,站了一会儿,又往电视机跟前走了几步,站一会儿又返回来,她来来回回好几趟,最后,好像确定认为我睡着了,她走到放在电视机边上的一盆吊兰边蹲了下来,伸手去花盆下面好像摸什么东西,我妈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想起来看看,又怕冷不丁的吓着她。
我妈停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回头看看我,然后轻手轻脚地回自己的屋,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我妈屋里没有动静,可能睡下了。我悄悄地起身,到花盘边上轻轻的掀起一点,看到花盘下面放着一把钥匙,不知道我妈从哪里弄来的,我放下花盘,回沙发上躺着。
我以为苏建军会躲出去,没想到晚上我和我妈吃完晚饭的时候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陌生男人,三十多岁。
“这是王哥,是市立医院的大夫,今天我让王哥看了化验单,来家里看看。”
苏建军介绍来人,本来我冷冷地想到我妈屋里去避一避,一听这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顶。
“王哥,你坐。”苏建军招呼着来人。
王大夫长得很面善,温文尔雅,他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手里提的包放在自己腿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软包装的注射液,还有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有几瓶针剂。
我妈看见家里来了人,走过来问:“同志,你是哪里来的?”
建军一看忙扶住我妈的胳膊往她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妈,我和你回屋,小南生病了,大夫给她看病呢,咱别打扰她。”
我妈乖乖的跟着建军进屋,我听见我妈关上门之后还问:“她咋了?那个大夫是哪里来的?”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那个王大夫,王大夫在茶几上配好药,起身把门口的挂衣架提了过来,把输液袋挂在上面,然后,拿着输液针问我:“好了,来,你看你是打哪只手?”
王大夫站在我身边,他的衣服上有一股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闻着这个味道,我对这个陌生人有了一种清洁的好感。
“大夫,我不想治。”我哑着嗓子说。
“不治还行,以后不管怎么样,身体是自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