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晓玉看家,我和建军回我妈家一趟,本来是想给我妈换一个火炉,独家独院的房子没有集体供暖,我妈一直冬天烧炉子,原先那个已经好多年了,现在流行新式的,烟筒和炉膛相连的位置做成烤箱的样子,既能热饭又能温水,烟筒也不像老式的一节一节的到处漏烟,又干净又安全,市场上卖一千来块钱。可是,回到家才发现,我妈已经换上了,过冬的煤也买好了,煤块堆在院子的一角,煤面也拌上粘土做成煤饼晒干,整齐地摞在墙角。我妈说卫民哥帮忙弄的,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想去他家谢谢他,我妈摆摆手。
“你见不上他,他两口子上他丈母娘家去住了,不在家。”
“为啥?怎么还住丈母娘家了?”
“小崔怀孕了,两口子上班都忙,当娘的心疼闺女,怕吃不好。”
“这么快?结婚这才几天啊!”我一听,挺为卫民哥高兴,要当爸爸了。
“上床孩儿最好了。”
“什么是上床孩儿?”
我妈意识到失言,觉得我还没结婚,不想往下说了,可是我好奇,一个劲儿地问,我妈只好往下说:“就是刚结婚就怀孕生的孩儿。”
“为啥?不都是孩儿吗?”
“还为啥?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我妈就此打住,不想说了。
建军有些失望,觉得白跑一趟,趁我妈去忙活午饭的时候,我和建军商量,能不能给我妈装一部电话,现在很多家里都装了,我妈自己在家,万一有点什么事,有电话比什么都强,建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身上带着钱,建军坐在家里也没事,立马出去找邮局去了。
吃饭的时候建军就回来了,他交了钱,办好了手续,很多人装,所以装机要排队,排到了会有人来家里装。
我把手续和交款的单据都交代给我妈,告诉她来装机的时候,人家要看,别弄丢了。我妈拿着那张三千块的收款单,不可思议的:“这就是三千块?”
“嗯。”
我妈抖搂抖搂那张单据,又说:“就这么一张纸就没了三千块?”
“不是这一张纸,过两天还来给你安上一部电话呢!”
“我一个不上班的老太太安个那个干啥?又不做买卖,你和建军赶紧去退了,我不要那个东西。”
我知道我妈心疼钱,我也心疼,可是我妈年龄大了,自己在家,电话是必须装的。
我想了想,哄她:“以后家家都装呢!早装早便宜,过一阵子还得涨价呢!”
“真的?”一说涨价,我妈果然信了。
我从抽屉里找了纸和笔,在上面写了我们店里的电话号码,又在边上写上我的名字,和我妈说放在抽屉里,安好了电话有事找我就打那个号码,我妈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听着,我忽然觉得我妈真的老了。
建军和赵哥商量好了,过年的时候要一人买一部手提电话,到时候买了再把号码给我妈写上。
我和建军回到店里的时候,天都黑了,晓玉开了灯,但是还没有关门,看我们来了,赶忙把一天接的电话内容拿出来给建军看,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内容却记得很认真,很清楚,还有环卫来收门口的卫生费,晓玉也给建军细细地描述了一遍。“没一家给的,最东边的那家复印的差点和他们打起来,下午好几个人都来咱们店里说,大家联合起来都不交,说租房子的钱里都有了,再交就重了。”
看起来,赵哥让晓玉来还真是有用,出去一天,什么事都没落下。
晚上,建军忽然和我商量,想出去转转。“光靠这些器械耗材不行,现在医院里压货款压得这么厉害,咱那些钱基本上都压到医院去了,再不找点设备做,公司下一步该转不动了。”
公司的帐是我做的,我清楚账上能流动的钱越来越少了,除了赵哥他们医院的货款基本上是当月给的,其他的医院都往后拖。
“我看小窦挺机灵的,也和你能做做伴,趁她在,我多出去跑跑,三个人都在家里,没什么用处。”
“医院里要货怎么办?配货我行,价格我不知道该多少啊?”公司的价格单上是进价,建军给不同的医院往往价格也不一样。
“我明天先去买个手提电话,到时候有什么事打电话就行。”
“你和赵哥不是说好过年的时候一起买吗?”
“不等他了,到时候他过来给他买个好的不就行了吗?我急着用。”
“手提电话多少钱?”
“好的七八千,一般的也就三四千吧!”
“这么贵!”
“贵也得买啊,做买卖没有电话哪行?”
说是这么说,临到买的时候建军也舍不得,挑来挑去,选了一部蓝色的直板摩托罗拉手机,三千六百多,“挣了钱再换个好的。”建军眼睛流连着商场橱柜里那些体积轻巧的翻盖手机。
建军背着塞满设备材料的背包走了,一副专业推销员的模样,他好久不出差,咋一走,不是很适应,会忍不住地去想他,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