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我替你关大娘享儿子的福了。”
星期天一大早,我妈就把我叫了起来:“趁着你回来,给我搭把手,给卫民做几床被子。”
匆匆吃完早饭,我和我妈一起把大床上的铺盖卷了起来,把床板擦洗干净,又在上面铺上一床宽大的线毯,最后,我妈小心翼翼的从橱子里拿出浆洗得雪白的几块白色棉布,抽出一块让我和她在床上铺平,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装着棉花的大塑料袋。
“你看看这棉花,绒长不长?”我妈撕下一小团棉花举给我看,撕裂处有长长的纤维丝。
“长的好还是短的好?”
“当然是长的好,越长越好。”我妈像卖瓜的王婆一样自卖自夸:“我找了好几家才找着这么好的棉花,买了二十多斤呢!两铺两盖够了,来,你帮我托着点。”
棉花已经加工成被子那么大小一个一个的单位,我妈从袋子的最上面轻轻拿出一个,让我和她平端着放到铺好的被里上去,一点一点的打开,整理平整之后,我妈把一床大红的龙凤呈祥的缎子被面覆盖在上面,四边的雪白被里翻上来,红白映衬,我妈看得啧啧点头:“好看!”
我妈从床的那一头把缝被子的白棉线扔给我:“引上线。现在眼睛不行了,引半天。”
我引上线递给我妈,我妈又说:“再引一个,你也学着缝,以后用得着。”
我看着床上的棉被,突然兴趣索然,不觉得说出口来:“真没意思!”
我妈抬起头看我一眼:“什么没意思?”
我一边引线一边说:“结婚啊,一结婚就成大人了,生孩子,养孩子,就像您和我爸一样。”
“那咋了?你觉得不好?”
“也不是不好,你们把我养大了,我再结婚生孩子养孩子,以后孩子大了,再结再生,有啥意思。”
“那你说啥有意思?”
“说不上来,就觉得这么过一辈子好像缺点啥。”
我妈一边缝着被子,把线高高的拉起,一边看我一眼:“缺啥?不愁吃不愁穿的,还缺啥?”
我引好线,问我妈:“得多长?”
“和被子差不多就行。”
我比量了一下,把线揪断,挽了个疙瘩,从被子的一条边开始学着我妈的样子,慢慢缝。我妈不放心地伸过头来看了一下:“针脚不用太密,把被面扎坏了。”
一条边还没缝完一半,就把在下面托着的手扎了,疼得一哆嗦。我妈笑了:“让你慢点慢点,还是扎了。多扎两回儿就会了。”
我停下来,捏着伤口止血:“妈,您觉得您这辈子过得怎么样?有意思吗?”
“你想要啥意思?”
“就是这辈子快过到头的时候,自己想想不后悔,没白来一遭。”
“哦。”我妈终于听懂了:“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就不后悔,算是有意思吧。”
“您这就算有意思?”我不想打击我妈,但她这辈子除了吃苦受穷,没看着有别的。
“那当然!”我妈把缝完的针递给我,让我帮她引线,顺便直起身子瞪我一眼:“现在国家太太平平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出过力。”
手指不流血了,我拿起针继续缝。
“小南,你是不是有啥事啊?”我妈不放心地问我。
“没啥事。”
“咋还觉得没意思了,和小苏闹别扭了?”
“没,我一个很好的同学辞职了。”
“哦,为啥?工作不好?”
“不是,就是不想干了。”
“那她干啥?”
“不知道。”
“你是不是看着眼热了?放着好好地工作不干,工作没意思,辞了职就有意思了?”
看来和我妈是很难沟通了,我不能告诉她,我和孙娟心底是那么迫切的想为自己活一回,辞了职就可以重新选择自己想要的了,不论它是好的坏的,最要紧是自己的,什么都不为。但是,和孙娟不同的是,现在不用去为家里牺牲了,但我却多了对建军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