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班长都会把自行车骑到我们班组的门口,坐在车座上等我出来,我总是班里第一个冲出来的,高军在后面喊:“哎!你不再想想了?”
厂里的男工宿舍老旧,正在拆除重建,男工分散住在原先的家属区的平房里,班长和我们班男生邓震分在一起,里外两间,他们一人一间,我们三个人每天回到宿舍用酒精炉子做饭,吃完饭,邓震有时出去玩,有时回自己屋里看书。我和班长就在屋里过家家,他和我去买了毛线放在那里,他在书桌上看书,让我坐在他边上织毛衣,我不干:“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又不难,你看这样多好,像不像个家,你是妈妈,我是爸爸。”
“我想出去玩!”
“明天,明天和你出去玩。”
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像现在这样放松,想怎样就怎样,他都可以包容,后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对着他撒娇,不禁脸红,可又有什么不对呢?在我的记忆力里,我妈从来都是铿锵有力义正言辞,随时上膛的枪一样,我才不要像她。班长和邓震都在研发部,有时会带一些查资料写报告之类的活儿回来干,我困了就在他的床上睡一会儿。
有时,我们也会腻在一起,年轻的身体总是向往着探索,但是每次都困在底线不能向前,我害怕!一到关键的时候,肌肉僵硬,浑身发抖,根本放松不下来。我对两姓知识的了解都来自于中学的生理卫生课本,程序都是从电影上看来的,拥抱,接吻,然后屏幕全黑,我一直以为他们所有的程序就到此为止了,谁会想到关灯之后还有这么重头的一出戏。好几次,看见他很久很久才能平复,我深感茫然。有一次,他问我是不是不爱他,才会这个样,我都急哭了。我曾经和他商量,让他把我打晕,帮我跨过那道难关,他用手轻轻捏我的鼻子。
他宽容的等着,不再强求。
有一次,下班之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只银质的戒指,非让我戴在无名指上:“戴在这里,就说明你是有主的人了。”
我不戴。我还不到十九,太难为情了。在这个问题上,班长显示出他少有的固执,非戴不行,最后各让一步,上班的时候必须戴,下了班可以摘下来。每天他去女生宿舍接我上班,都忘不了检查我手指上有没有戒指,我都是早早戴好给他看,到了厂里,进班组之前偷偷摘下来,放口袋里,怕同事笑话我,下班之前,再拿出来悄悄戴上,班长每天看我戴着,很高兴。
厂里的布告栏里贴出了告示,厂里的销售科要从车间工人里招业务员,一时间,很多年轻人跃跃欲试,班长和邓震下了班回到宿舍还在议论这事。
“你觉得我去好不好?”班长问我。
我说不上来,都说打破铁饭碗,这可能就开始了,销售业务员只开基本生活费,做成业务之后提成,差旅费的报销上下线也和业务量挂钩,总之,吃得好和吃不饱的可能都大了。
“我要是跑不出业务来咋办,可就没工资了?”班长还是有些担心。
这倒不是问题:“我有!花我的。”
“放心,我不会那么笨的!”班长笑着用手摩挲我的头,把头发都弄乱了。“要是我出差,或者驻办事处,你会想我吗?”
“会。”
我肯定的点头,心里一阵酸楚,仿佛离别就在眼前。
“去看你行吗?”
“算了吧,还是等我回来看你吧,你个小糊涂,坐错了车找不着你,那就麻烦了。”
经过一层层的面试选拔,班长和邓震都选上了,也没有分开,都在郑州驻办事处,他们办事处一共三个人,他俩再加一个负责的主任。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就给报销一次路费,其他要自己回来的话,就得自己出钱。
班长和邓震走了,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他们的宿舍钥匙,周末,厂里食堂不开火,就去那里自己做点饭吃,只有我自己,孤孤单单的,没什么事就开始胡思乱想,有时候也会想到我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快一年没回去了,自从七月份我进了厂,卫民哥也没来过,可能觉得我挣钱了,不用管我了,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服装厂烫衣服,她生我的时候三十六了,算是高龄产妇,我今年十九周岁,那她今年该五十五了,还能干得动吗?将来干不动了怎么办,我从第一次发工资,就悄悄的把每月一半工资存起来,我在心里不得不承认,那钱实际上就是为她存的。
更多的时候我都在想我的班长,心里有了一个人,和他离别的相思之苦也像醇美的咖啡韵味悠长。刚过了三周,班长就回来了,让我好一阵惊喜,他黑了,瘦了,而且还像个男人一样开始有模有样的抽烟,虽然知道没什么好处,但很喜欢他抽烟的样子,挺男人的。我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他反问我:你说呢?
他说跑业务跑得挺顺的,虽然不大,都是医院的的耗材,但是保住工资还有富余,所以就提前回来了,邓震也回来了,因为不用上班,就直接回家了。
“真的不错,算是去对了,在厂里每天靠八个点,就那点死工资,太没意思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