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紧紧咬着下唇奔跑。很快便回到了住处。门口的侍卫还在打盹。显然沒有发现看守的人儿已经出去溜了一圈。
回到屋内。关好房门。萧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滚滚而下。只得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來。
在自己重伤未愈流徙千里时。在自己沦为官奴受尽侮辱时。在自己被遗弃荒野冻饿欲死时。在自己归期未定迷茫无助时。是回到伊娜身边的愿望是自己活下來的唯一支柱。可那个人。却已经为**。为人母。如今赖以生存的支柱轰然倒下。那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站起來。走下去。
曾经的誓言。终究敌不过一场变故。三年分离。
她说。萧启。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她说。你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我负责。
她说。萧启。你一定要回來。否则。我走遍天下也要找到你。
她说。萧启。你不许死。你还沒有娶我。怎么可以去死。
她说。我等着你。无论将來怎样。我只要你回來的那一刻。第一眼就可以见到我。
她说。萧启。不要担心。只要你还在。我还在。就有在一起的希望。
可她……终究是离开了。
“姑爷是咯卫什的商人。人也忠厚老实。上个月。來信说刚刚生了一个男孩儿。”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钢针一般刺进萧启本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血已流干。那么现在流出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生命。
萧启全身颤抖。挣扎着想站起身來。却两腿打颤。使不上一点力气。屋中渐渐明亮。萧启却心如死灰。
三年。见惯了人间冷暖。本以为情爱。是世间为数不多真诚的东西。可如今。萧启却惨然发现。最最把握不住的。也是山海一样的誓言。
也许。一直以來。只是自己当真而已。
一声长叹。只觉得胸口发闷。全身发冷。轻咳几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來。
闭上双眼静静喘息。任鲜血顺着嘴角。下巴。一滴一滴地在地上。不时轻咳两声。伴随咳嗽而出的。仍是大口的鲜血。
似乎过了良久。萧启忽然睁开双眼。抬起染血的双手。喃喃轻叹:“你还不能死。只要你活着一日。就要记得。兄弟们的誓言。”
盯着地上的血迹。朦胧中。萧启似乎又记起了在焕州大家混在一起的热血。和生死不相负的誓言。
“我们兄弟在此立誓。只要有一人活在世上。定要为先走的兄弟完成心愿。百死不悔。”
这里面的声音。有自己的。也有……有才的。
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不能亲自去做。那就由我……去完成吧。
想到这里。萧启支撑着站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抓起一块毛巾。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把第上的血迹擦干。动作娴熟。似乎重复过无数遍。
忽然。萧启听见外面传來细碎的脚步声。于是忙抓起床头的白袍穿好。然后拉起被子靠在床头。
不一会儿。门径直被推开了。來人还是昨日见到的内监。
那人看到靠在床头的萧启。明显一愣。昨日天色已晚。萧启又带着斗笠。沒有看清。今日一见。才发现这个人的美貌。让人看了就再也看不见别的事物。呆了半响。内监才干咳一声道:“皇上有令。今天未时皇上宣公子进殿。请早做准备。”
萧启淡淡点头。沒有回答。内监也不以为意。补充道:“洗澡水和早膳已经备好。请公子先用完膳再沐浴。用完午膳后。会有专人來接先生到偏殿等候。”
萧启抬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内监忙跑出去叫宫女送进早膳。就急急退下了。
萧启披衣起身。看见桌上摆着一碗清粥。几样小菜。却丝毫沒有胃口。就开门叫人把洗澡水抬了进來。几名宫女本想留下。也被萧启打发了出去。
浴盆一旁的木架上。已经摆好了换洗的衣服。萧启注意到。那件外衣。也是纯白的面料。镶着黑色的滚边。就像……有才送给自己那件一样。
拿起衣服展开。发现除了面料更加高贵。做工更加精细以外。竟和当年那件一模一样。
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了再去追忆。只会徒留心伤。
脱去衣服。看着自己锁骨上的伤痕。轻轻叹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回到过去。那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萧启。终究是死在了中州的城墙上。
第二次随林公公进入皇宫。暗红色的宫门。以他亘古不变的姿态。静静的看着萧启归來。
亭台楼阁。雕栏画栋。与旧日沒人任何区别。可萧启。已经不再是上次进來的那个少年将军。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萧启的沉思。那是属于军营的马蹄声。
萧启警觉回首。只见一名全身浴血的传令兵策马从身前掠过。
萧启自知什么也不能问。于是看了一眼林公公。又一次陷入沉思。
已近戊时。萧启斜靠在偏殿的屏风上。定定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脸平静。实际上心已经紧张的快要跳出來。一会儿相见。又将是怎样的场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