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LOFT项目搁浅了以后,高兴回家找了个工作,本以为与田宁离得近了,可谁知道田宁在他回来当天就走了。高兴只是听田宁说她家里在追她找对象,田宁说想想以后要结婚、生子、然后照顾家、照顾儿子、抚养老人,想着这些就透过不气来,她要走出去。这只是他跟高兴撒的一个谎,关于她家里的事田宁根本没想和高兴说,她也希望高兴知道的越少越好。
临走之前田宁并没有找高兴谈什么,只是发了一条短信,可那个小乌龟一直跟着她,在多少次无助的夜里,她拿着这个小乌龟真就感觉看见了高兴。田宁的计划有所改动,最慢5年之内,最快三年之内,在中国尽量多的城市工作生活,熟悉熟悉这个她成长的土地。
辰逸和依琳在离老家不远的城市,刚刚安顿下来,工作还没找到。阳光本想回家住两天之后就出去找工作,可在家这几天,一曲未完一曲又起,演唱会般接二连三的事让他考虑,是不是应该回家,帮他爸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阳光想家里现在没有经济来源,就算自己能吃苦能受累,可煦媱怎么办?让她每天跟我一起顶着这么多事吗,她本该过着那些就算不富裕但至少清净的日子啊。
这天,阳光与妈妈都没能劝住张富强,张富强拿着存了一百二十万块钱的银行卡,跑上裕隆小额贷款公司的二楼,准备还钱。这钱有九十万来自信用社人名贷款,其余三十万来自他在这个秋天从百姓那里赊欠水稻,卖出大米后的回款。年底大家把阳光家堵得水泄不通,张富强又是借的高利贷,还了绝大多数老百姓。在钱进来经理办公室门前,张富强举起大米与欠条味道混合的拳头,停顿了三秒,还是敲响了那扇刚被擦过、锃亮无比的实木门。
“咚、咚、咚”只三声。这三声,关系到多少人的命运。现在富强手中的钱,和这几个月递交的利息,是裕隆小额贷款公司法人詹天佑的新房、新车、新公司、新小三,是詹天佑那个大胖儿子比同龄小朋友多的零花钱、多的玩具,是詹天佑常年旅游在外的父母的旅游费,是他爸爸妈妈和其他同龄父母相比骄傲的资本。
可这些钱也是无数利刃,它割断了病床上农民唐援朝的输气管道,它撕碎了同村孙志友儿子与未婚儿媳的结婚证书,它砸毁了与阳光家一路相隔卢福双孙子求了几学期的自行车……
在上楼前,阳光妈妈沈娟就对张富强说这钱不能还,“还给他,他就不能再贷给你了。”富强听说同市同行业盛兴米业的曹总因为利息拖欠了一个月,被裕隆小额贷款公司雇佣催款的小痞子软禁了五天,最后还是拿了一部分钱才被放出来。这些小痞子五天的工资、软禁他那个宾馆的住宿费用、五天内的餐饮费,全部被算进接下来他需要还的欠款里。张富强记得那次还过利息之后,钱进来以一个大哥照顾小弟的姿态告诉他,“富强啊,你每个月利息都还上了,今年到期还本金时你前脚把本金还上,我后脚就能再把钱给你贷出来,我们公司过一下账就行,大哥也是上班的,也得对上面有交代呀。上次你在这贷了一百二十万,还上之后最多不出一个月,哥这回能给你贷出二百四十万来。”
那天,钱进来穿着没有一点灰,没有一个褶,沾满了女性长头发的西服,呷了一口茶,“滋~”一声绵延千里,在这千里的回声中,张富强没有听见那震破山川的长笑。说这话时的钱进来早就派人查清了张富强的账,张富强在其他几个小额贷款公司、农村信用社、几个高利贷人手里有多少欠款,他比张富强本人都清楚。他以为张富强会跑,没想到这小子今天有胆子,大傻子般的来还钱了。
听到敲门声,钱进来停止与秘书的言语调戏,收回放在比他小十多岁的姑娘屁股上的大手,还不依不舍“啪”的拍了最后一下,一脸淫笑,盯着这个秘书看,眼皮也没抬地喊了一声“进。”张富强还上贷款,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对不知多少个家庭命运的改变,完成对自家人生活的又一次改变。还好,对其他家庭的改变只持续到年底。
张富强回来后,阳光问他爸爸:“用分批次贷来的,每次不超过二百万的贷款,堵以前五百万的账,同时还要缴纳每个月的巨额利息,无异于杯水车薪。这样做只会让这个疮越烂越大,让这个大洞越挖越深。早晚有一天会还不上,为什么不赶紧遏制。”
“儿子,我做二十多年大米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卖大米怎么能够暴力,只是咱现在没有钱做。”
阳光听张富强无数次讲起他这个所谓的暴力,大概就是在水稻刚收割的时候就磨出来,保持天然的水分,然后冷链存储并运输,张富强给这样的大米起名叫做“冷鲜米”。
张富强接着道:“这就相当于水也能卖钱,而且,谁都不能保证大米在磨的过程当中天然水分不流失,我能!普通大米一块钱一斤的话,这个能卖到五块钱,甚至更高……”
阳光听他爸又要长篇大论,提高了声音,打断道“你说的暴利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找到拿资本支持你这个梦的人,或者组织机构。你认为戏很大吗?这无异于双色球中了一等奖。你这个比我的项目还不靠谱呢,你怎么保证卖那么高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