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阳光已经到站的电话后,高兴就去买了火车票,当夜的火车,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发车。高兴觉得不远的前方,正有万里疆土等他开拓,万马齐喑,只等他这威猛将军前来挥斥方遒。同时,也觉得和田宁之间似乎真没什么戏了。
高兴一脸的胡子,恨不得从下巴长到眉毛上,虽说刮得干净,可脸上的胡茬子也格外耀眼。正是这一脸雄性标志给了她战胜田宁的决心。田宁一头利落的短发,大眼睛扑朔在艳艳红唇之上,多年以后高兴才知道,田宁这样看似刚强的外在,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坚强。
可毕竟是七年都坚持下来了,高兴还不打算轻易放弃。想起电视上演过,英雄出征前必与一个心上人道别,送些自己看得很重,对方也许毫不在乎的礼物,以示珍重。同时告诉对方,“我不在的日子,照顾好自己。”可多数情况下,那个心上人,只是人家在你心上,你未必在人家心上,甚至在人家脚底。烦你烦得踩脚底下都不解恨。你不在的日子,比你在的日子放得开,玩得嗨。
田宁倒不至于这么恨高兴,她一直拿高兴当她的好朋友,哥们。田宁不答应高兴长达七年的追求,给高兴的理由很简单也很锐利,“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希望咱俩一直做好朋友。我现在不想处对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处。”高兴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他们都上高一时,当然,七年内他听到了无数次,最后一次就是这次临走前。
由于决定突然,将近深夜,所有礼品店都已经打烊,路边只剩最后一个在收摊的大娘,“大娘,您这有什么送人的礼物吗,我急用。”
“有,有,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我走得晚,货都卖没了,还剩一个小毛绒娃娃。可漂亮了,我拿给你看看。”
愁眉不展的高兴顿时笑上眉梢,“好好好,多少钱,先给您钱,我这就得人家送过去。”
“三十,不是最后一个都不能这个价卖给你。”大娘惯用的讲价句式回复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高兴透过透明包装袋,看见里面是一个黄绿相间毛茸茸的小乌龟,当他把这个娃娃放到田宁手里,嘱咐“有事来电话。我不在的日子,照顾好自己。”之后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以后看见它就和看见我一样。”
田宁接过高兴的乌龟,看了看高兴,又看了看礼物,如是几次,高兴以为田宁有什么不舍之言,便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高兴心想,该不是要同意我这长达七年的追求,告诉我“表走了,我同意了。”吧?田宁打开包装袋,把礼物拿出来仔细端详,终于开口道,“看见它就像看见你,为了逗我一乐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呀,你和小龟也不像啊。哈哈。”
一群乌鸦头顶飞过,高兴忘了娃娃是个乌龟。
林炎森守在螃蟹池边,夜幕降临时他正拿着手电筒检查塑料布,这塑料布是围田间小堤坝上的,防止螃蟹逃到别人稻田里。村里人有的坐在电视机前,听着新闻联播告诉他们为了惠民,中国政府又颁布了什么优惠政策,领导是多么关怀群众。每当这时,多数村民看着其他国家的苦难,庆兴自己活在中国,当中只有很少的人会想起,去年因涝雨灾害,国家下发了各种补助,可最后到村民手里只有二十斤大米,和新闻中说的钱数根本对不上。有的拿着自己编的扇子、拂尘,散落于村间小路,或围在卖点门前的空地上,等着鼓乐齐了后扭秧歌,敲起锣打起鼓,小村局部沸腾起来。
炎森在看守房旁升起一堆篝火,再大的火苗也照不亮整个夜空,留给炎森的只有安静,陪伴炎森的只有坝根底下的坟头。周围的昆虫奔着火光,聚集而来,扑火而去。炎森就这么坐着,时而看着火苗,时而望向无尽的夜空,有时伏身把爬过来的螃蟹扔回稻田地。他想给阳光和高兴打个电话,想想算了,别吵到坟里安睡的邻居。
辰逸与依琳一起同阳光等人汇合,阳光创业队伍增加到五人(张阳光、叶煦媱、蓝辰逸、李依琳、高兴),目前所有的开支都从各自的生活费中扣除。接下来最要紧的一件事不是马上落实创业进程,而是要找一个用来住的房子,先把自己安顿好。
想象的问题永远都那么美好,美好的像电影,明知道如梦似幻般的假,可还是愿意让自己深陷其中。但现实告诉你每天都会花钱,而你不一定每天都有钱。
每人手里的生活费,加上以前攒的,不足2万块钱。租到的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高兴住客厅沙发上)每月两千,押一付三用掉八千块钱。
房东就像屠夫一般“咔”一刀,从他们这头小猪身上动作熟练地砍掉将近一半的肉。根本不给伤口愈合的机会,就直接往上撒盐“不要吵到邻居,之前住这的那几个孩子——那太能霍霍人了。你看这凳子,原先都是好的,现在凳腿都没了。”说着拎起那个支离破碎只剩凳板的“凳子”,“这个地板很新的,不要划坏喽。”在被垃圾覆盖,根本看不到地板的屋里大姐猜谜似地说。“电视不出人的时候拍机顶盖。”说着轻轻拍了一下开着的蓝屏没图像的电视,机顶盖上扑哧冒出一股烟,尘土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