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闹在屋里听着他俩在院子里闹腾,然后出去,就琢磨秦大人单请李纪戎的目地,想来想去也想不太明白。这时候嘴里又渴了,想喝口水,只是屋里屋外,没一个应声儿的,只得忍了。寻思着眯上一觉儿,可身子又乏又疼,躺着又极不舒服,想换个姿势都不能。他正值年青气盛,这般受了拘束真不如给他两刀来得痛快,如何忍受得住,便是逞强活动。这一动,四肢百骸便如针扎一样,疼得钻心,一会儿功夫,背后就湿了一片。
正咬牙忍痛,就听有人轻咳。“咳!”
抬眼一瞧,柳依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屋里了,正眨巴着弯弯的眼睛看他。
郭闹感觉狼狈,道:“怎么进来也不打个招呼。”
柳依云轻轻笑着,往炕沿儿边儿上一坐道:“你是能吃啊?还是能睡啊?亦或是能在你这屋里藏个大活人啊?”
郭闹道:“没准儿我还真在这儿屋里藏了一个。”
柳依云就笑,郭闹也笑,边笑边道:“你不是回去补觉,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柳依云只笑,不说话了。
郭闹就盯着她看,看得柳依云不好意思了,还看,柳依云就只得又笑了。
郭闹叹息道:“你啊!心里头一紧张一准儿乐。”
柳依云白了郭闹一眼,笑道:“笑不好吗?你又知道我笑是因为紧张!”
郭闹道:“我不喜欢你那么笑。”
柳依云脸沉了下去,眉宇间现出一抹忧伤之意,这是郭闹从未没见过的。“可我喜欢,只有笑了,眼泪才不会掉下来。”柳依云转头看着郭闹,眼睛的雾便一层层的化开。
郭闹能从柳依云朦胧眸子里感到真实,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柳依云,这个笑对生死的侠女,这一刻就像个玻璃娃娃,一摔就碎。也许她早已经满身伤痕,早已经经不得一丁点儿碰撞。
郭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撑着他坐起来,撑着他张开双臂将柳依云抱进怀里。
“如果你想哭,那你就哭。”
柳依云被抱住的时候有点儿错愕,有点儿推拒,可当她整个人依进郭闹怀里的时候,僵硬的身子也变得柔软,不一会儿,抽泣起来。
每个人都有泪水,只是有些人从来不流,而另外一些人从来不愿意流。
郭闹没有问她为什么哭,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只是任由她眼泪湿了衣襟,任由她指甲掐入肉里,他已经不觉得那是一种痛苦,直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可是这种幸福并没有延续很久,柳依云很有自制力,失控只是短暂的,当她重新找回自我,就立刻离开郭闹的怀抱。“都是你!惹得人哭!”
郭闹让柳依云推倒在炕,身上又巨痛起来,咬牙道:“你……。”
柳依云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就过来扶,手抓在郭闹臂膀上,郭闹痛得叫出声儿来:“啊,!”
柳依云方想起郭闹所中之毒,忙撒了手,道:“你怎么样啊?”
郭闹咬着牙不说话,艰难的让自己坐稳躺实,让身上不再受一丁点的力,百脉皆舒缓。
柳依云道:“你……方才,唉!弄得我把你中毒这事儿都忘了。”
郭闹苦笑道:“刚我也忘了!”
柳依云诧异地道:“你怎么会忘了呢?你不疼啊?”
郭闹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想起来抱抱你,是真的把身上的事儿忘了。”
柳依云看着郭闹,脸上突然划过一抹惭愧,一抹怜悯,又笑了笑,道:“真是个傻瓜。”
郭闹看着柳依云那双不再透明的眸子,知道她又把心包裹了起来,心里一阵失落,低低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柳依云道。
郭闹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答应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好吗?”
柳依云感到莫明其妙地道:“这是怎么个话啊?”
郭闹又叹了口气地道:“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觉得你可能不相信我。”
柳依云表情有点儿不自然,苦笑道:“这话该是我对你说吧。”
郭闹一字一顿地道:“我信你!”顿了顿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
柳依云又笑,只是不再看郭闹的眼睛,甚至背对了他,道:“以你们现在的处境,你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郭闹道:“难道我们不是一体的吗?”
柳依云呆了呆。
郭闹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能说说吗?”
柳依云脸色凝重,片刻,才又有了笑容,道:“我寻思着等你好了,传你点本事,也免得总让人欺负。”
郭闹烦闷起来冲着柳依云道:“你能不能坦率一些?能不能诚实一些?能不能不要在我小心翼翼把我们距离拉近的时候,一下子把我推开?”
柳依云又沉默了。
郭闹有些受不了了,方才还浸在蜜罐里,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