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拿回去,凡是我圈过的,统统剪掉。”
萧涛英站起来,恭敬接过笔录本,草草的翻了一遍,然后有些意外的问道:“主任,沈冲骂人的那一段,不剪?”
“不剪。”王升头也不抬的说道:“他这一骂,等于把台湾所有媒体和文人都得罪光了,为什么要替他遮掩?让他们打嘴仗去,看沈冲怎么收场。”
“可是他那个手势,在电视台上播,我怕影响不好,新闻局会来找麻烦的
“手势那几秒,给剪掉好了,前面的不要剪,要放他的正面镜头,让人看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王升笑了笑,说道:“沈冲这个人,我研究过,他很狡猾,很世故,在面对有分量的人时,会很小心,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让你们低调,不要去打草惊蛇,就是为了这个,你看,起效果了吧?昨晚录节目的时候,现场全是小人物,他就暴露了本性,年轻人,哪有不张狂的”
“主任英明。”萧涛英情真意切的说了句烂俗马屁话,然后合上笔录本,站直身体,做了个简单的立正礼,说道:“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
萧涛英走出王升办公室,在走廊上,迎面遇到一个四十左右,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他连忙让开路,热情的打招呼道:“丁科长,你好。”
丁科长很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从他面前走过,朝王升的办公室走去。
萧涛英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学着沈冲,对着丁科长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只不过沈冲昨晚足足竖了几秒钟,而他只是比划了一下,就赶紧收了起来,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急匆匆的走了——丁科长可不是一般的科长,他是刘少康办公室情报科的科长,王升的心腹大将,台北的百晓生,性格冷酷无情,仿佛机器人,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
“主任,昨天下午五点零八分,孙运惰打电话到阳明山的疗养别墅,今天早上七点五十五分,魏景蒙带着沈冲以及张爱嘉,去了圆山大饭店,和孙运惰一起吃早餐,一共进行了四十三分钟,早餐结束后,孙运惰去了行政院,魏景蒙回了自家老宅,而沈冲和张爱嘉去了西门汀逛街,我们的人现在还在盯梢。
“孙院长和他们聊了些什么?”
“魏景蒙没怎么说话,孙运惰和沈冲一直在聊集成电路的产业结构问题。”丁科长汇报道:“录音已经送到技术科了,还在整理。”
“分析报告出来之后,录音要立刻销毁孙运惰是行政院院长,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对他搞窃听,会很麻烦。”
“昨晚录完节目后,沈冲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昨晚录节目现场,有三个是我们的线人。”丁科长于巴巴的汇报道:“我都仔细查问过了,沈冲录完节目后,和《综艺100》的几个工作人员聊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
“和哪些人聊?”
“张小燕,还有《综艺100》的制作人江吉雄,聊天内容是邀请他们俩去香港为他的电视台工作,不过张小燕和江吉雄当时都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王升虽然狂傲,却很在乎私德,他看不起沈冲这样经常哗众取宠的人,鄙夷道:“他的电视台还没开播,就让所有员工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谁敢去给他打工。”
丁科长用非常标准的军姿站在办公桌前,没有说话。
“除了你这两个人,他还和谁接触过?”
“还和其他几个节目组的员工聊了聊,都是很普通的客套话,没有可疑。”丁科长上前两步,递上一份文件,说道:“只有这个人,有些可疑。”
王升拿过文件夹,打开一看,是一份军队的入伍士兵登记表,他看了看照片上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然后念出了名字:“王伟忠?”
“是,王伟忠,民国46年出生于嘉义市的建国二村,建国二村是眷村,他父亲曾在嘉义空军基地服役,去年从中国文化大学新闻系毕业,现在正在服兵役。”
“既然在服兵役,昨晚怎么会出现在电视台?”
“王伟忠去年毕业之前,曾经半工半读,在江吉雄的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实习,江吉雄很欣赏他,收了他当徒弟,昨天他利用休假时间,去《综艺100》探班,正好遇到了沈冲上节目,就留下来帮忙。”
王升浏览了一下登记表,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问道:“沈冲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冲昨晚对他很热情,态度不同其他人。”丁科长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三个线人都觉得,沈冲对王伟忠,比对江吉雄还要热情,在临走前,他还专门回头和王伟忠握手,力邀他退伍后去东方魅力上班。”
“如此说来,确实有点可疑。”王升把王伟忠的登记表反复看了看,问道:“他们俩有没有谈起军队的事?”
“没有,沈冲一个字都没有提军队。”丁科长显然也不理解沈冲的热情,说道:“王伟忠的父亲早已退伍,他本人并不在敏感地区服役,接触不到任何机密信息,他也从没出过台湾,昨晚和沈冲是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