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02
(十七)面圣
轿子晃晃悠悠地停在在宫门前,亓官寒澈便拂开轿帘不疾不徐地走了下来。穿过曲曲折折的宫巷和繁花似锦的林园,终于是到了皇帝的寝宫——无眚殿。
“赫王殿下。”徐公公毕恭毕敬地一拜。
亓官寒澈对这几十年如一日伺候皇帝的老人还是颇为敬重,拱手回礼道:“公公,我有事禀报父皇,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是。”徐公公说着,便转身推门走进无眚殿。
无眚殿内空旷寂寥得几近阴冷,徐公公独自一人迈着小碎步向前,还未进内室,便听见压抑瘠弱的低咳。
“陛下。”徐公公小声喊。
“啊,奉德。”微微虚浮的声音里仍充盈着帝王的威严。
徐公公走上前,道:“陛下,赫王殿下觐见。”
“让他……咳咳……”皇帝又掩口咳了几声,徐公公熟稔地顺了顺他的背。
皇帝停了咳嗽,正了正衣襟道:“让他进来吧,。”
“是。”徐公公应道,福了福身走出去。
徐公公拉开门,俯身道:“殿下请。”
亓官寒澈随着徐公公进了内室,皇帝早已端坐榻上,面色虽是苍白了些,却仍是目光如炬浩气凛然。
“儿臣参见父皇。”亓官寒澈一丝不苟地行礼。
“皇儿免礼。”皇帝挥了挥手,“皇儿有何事禀奏?”
“禀父皇,儿臣已寻回神人,如今留在赫王府内,安然无恙。”亓官寒澈衎然答。
皇帝“嗯”了一声,道:“无恙便好,那刺客可也找着了?”
“禀父皇,刺客至今仍不知所踪。”亓官寒澈撩开下摆猛地跪在地上,“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
“皇儿何必如此。”皇帝往旁侧瞥了一眼,徐公公立即心领神会将亓官寒澈扶起。
“神人既已寻回,皇儿也不必自责。”皇帝嘴上宽慰着,语气却不甚和畅,“日后好好守着,莫要再给什么飞贼刺客拐走便好。”
“是。”亓官寒澈答得泰然,“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报。”
“哦,何事?”皇帝略略一动。
“禀父皇,神人受了惊吓郁郁寡欢,儿臣打算在大婚之前陪同神人去翠茵山庄小住,也好让神人散散心。”亓官寒澈正色道。
皇帝点了点头,道:“皇儿有心了,只是那翠茵山庄凶兽颇多……”
“儿臣明白,儿臣自不会让神人行险,定会寻个清静之处,好生护着神人。”亓官寒澈答。
“好,朕准了。”皇帝苍老的脸泛起些许笑意。
“谢父皇!”亓官寒澈跪拜,便退下了。
无眚殿的大门轰然关闭,皇帝终于忍不住,掩口咳得声嘶力竭。
“皇上!皇上!”徐公公高喊几声,急忙翻出太医秘制的药丸,合着水给皇帝服了下去。
“皇上,可好些了?”徐公公俯身不停替皇帝顺背。
皇帝扬了扬手,道:“可以了奉德。”
“是。”徐公公停了手。
皇帝稳了稳气息,看着亓官寒澈离开的门口,神色有些凄然。徐公公见了,只微微地叹息一声,道:“皇上,总有一天赫王殿下定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澈儿可否明白,都无大碍。”皇帝微微一哂,“无论出身还是长幼,澈儿均不如沨儿,可朕却在澈儿身上寄予更大的希冀,”皇帝直直看向徐公公,“奉德,你可知这是为何?”
此处没有外人,徐公公思量了一下,便道:“太子殿下生性不羁无心帝位,而赫王殿下聪慧沉稳,乃是天子之位的至上人选。”
“此确是其一。”皇帝淡然一笑,“论计谋城府,沨儿并非不及澈儿,只是自由散漫,不愿多管。但太子妃、皇后以及戈相却绝非善类,沨儿得他三人辅佐,也不是不能成为一代帝王。”
皇帝顿了顿,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奉德,你可记得,当年姝妃难产了整整两日,澈儿生下来面色青黑病骨支离,一丝两气得甚至无力啼哭,整个太医院均长跪请罪,道是澈儿无药可救……”
“奴才记得,当时太后不忍眼睁睁见着赫王殿下夭折,便要叫宫女将赫王殿下抱走好生葬了,其他书友正在看:。但皇上执意要把赫王殿下留下,道是……”徐公公说到这儿,怯懦地看了一眼皇帝,犹豫再三,终究没敢直言。
“朕道,即是死,朕也要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皇帝说着,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朕坐在摇篮边看了澈儿一夜,直到翌日清晨,澈儿才终于微弱地哭出声,也慢慢有了气息。”至此,皇帝才放缓了神色。徐公公安静地听着,不敢插嘴。
“当时朕便道:‘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帝欲站起身,徐公公立即扶他起来。
倚着徐公公的扶持,皇帝缓缓走到徵朝疆域图前,望着那梧桐叶似的轮廓,以及周边笼罩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