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贺兰诗这一番的谈论,时间也过去了不少,晨起的霞光,穿破浩渺云层,耀的何梦锦微微花了眼。
被这涤荡心境的朝霞一照,感受着山间寺内还未散尽的氤氲雾气,何梦锦突然生出几分恍惚,恍若隔世。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从这里回城,就算是下山路,起码也要半个时辰,何梦锦立马收了心神,提步回房找何昕。
刚转过回廊,才抬头瞧见昨夜她们住的院子门口,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映着晨起山间的雾霭,孤单的倚靠在门边,山风吹的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却不改他那双灿烂的如同星辉的眸子里那份焦急与慌乱。
见此,何梦锦心一纠,她起的早,昕儿还在睡,没有叫醒他,所以他一早醒来,在陌生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找不到一个熟识的面孔,所以才这般焦虑与恐慌吧。
饶是再怎样希望他坚强,快快成长,但,现在,他毕竟也才是个四岁多的孩子。
何梦锦还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为何一早把他撂在这,一个人出去,却见他在见到她的一瞬,已经一个饿狼扑食般的飞奔过来。
下一瞬,她的怀里,便多了一个,小小的,还盈满了**的,有些颤抖的身子。
“昕儿……其实……”
何梦锦张了张口,刚想解释,却听怀里紧紧抱着自己腰身的何昕用他尚且稚嫩的声音道:“姑姑,昕儿是不是很没用?昕儿不像个男子汉是不是?很胆小是不是?”
“不……”
何梦锦出声想否定,却听他继续道:“我觉得是,我很没有用,很不像个男子汉,很胆小,所以……以后,我会更加努力,更加努力,要像姑姑说的变得强大,这样才不会终日惶恐害怕失去,惊慌失措。”
何梦锦心头叹息,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你现在的这般聪慧与应变能力,只怕是许多大人都做不来。
但,这些,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改为用手背轻轻的拍抚何昕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安抚了小家伙的情绪,何梦锦又替他整了整衣衫,才抱起他朝寺庙的大殿走去,准备和苏夫人她们告个别就下山回城。
才进大殿,就见着苏夫人面前站着的一个不十分讨喜的人,赵小侯爷。
此刻,在苏夫人面前,这人一改原本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活脱脱一个温润如玉气质翩翩的佳公子。
何梦锦走的近了,他们的谈话也就听的很清楚。
“小侄造访的突然,还望夫人莫要见怪,只是昨夜听闻郡主心情郁郁,小侄一时心急,若冒犯唐突了夫人,小侄在这里赔礼了。”
说着,赵小侯爷那尊贵的身段,果真对着于佛前静坐的苏夫人行了谦谦一礼。
何梦锦来的晚了,此前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但看苏夫人的神色显然对这位娇纵惯了的赵小侯爷有几分了解,至少,没有被他表面做出来的温文尔雅所迷惑。
“小侯爷严重了,这里没有苏夫人,只有贫尼静尘,当不起小侯爷的礼,昨夜因是无奈,才破例留了小侯爷在这庵里住了一夜,已是坏了规矩,还请小侯爷体谅,其他书友正在看:。”
苏夫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中的木鱼,口里说出的话,也如佛文经卷一般,没有丝毫色彩与感情。
碰了钉子,倒没有见到赵秦的神色有一丝毫的不愉,何梦锦猜测,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晾着。
看着他在苏夫人面前如此毕恭毕敬,这般好摆脱责任的几乎,何梦锦不禁心生愉快,不由得加快了几步上前,假意没有看看到坐在蒲团上的苏夫人,而是对着赵小侯爷道:“哎呀,小侯爷,您起的可真早。”
听到声音,目光落在苏夫人面色上的赵秦终于转身抬头,看过来,见是何梦锦,面色变了几变,但最终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嗯。”
他不想她在苏夫人面前揭他昨天的底儿,何梦锦自然也晓得,已经得罪过这人一次了,她也不想再找第二根钉子,于是面色上笑的谦和有礼道:“昨日之事,是孟锦不对,险些让小侯爷受伤,孟昕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跟小侯爷道个歉,希望小侯爷大人大量,不要跟孟锦计较。”
她此时放下身段主动道歉,在苏夫人面前,既是成全了赵秦的面子,也是让赵秦解开昨日两人结下的那个疙瘩。
日后要面对的还有很多,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否则,还未等自己强大,就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为人做官,有时候需要不屈不折,但有时候的能屈能伸,服软,亦是不可少。
何梦锦知道自己还欠缺太多,但只要她有心,有毅力,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学,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的好,很好。
见昨日还比他还横,气节了得的何梦锦居然主动给他道歉,赵秦面色一愣,但到底是久在高位者,随即就恢复了面色,他目光瞥了瞥苏夫人,然后转首带着笑意看着何梦锦道:“昨日之事,本侯也有错,不全怪你。”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