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航行是危险而又枯燥的。
这一点不管是加勒比世界,还是眼下唐白身处的世界,都是一般无二。区别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大海与环境危险程度,要远远的超过前者。好在有一个过得去的航海士掌舵,使唐白无需分心,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诸多研究,令他可以削弱,乃至免去面对那种危险和枯燥。
作为船上两位厨师之一的加利亚,正犹豫着站在一扇门前。若是有人和他面对面的话,很容易便能够从他脸上看出那种混杂着惧意的慌乱与苍白。每一次来到这个房间的门前,加利亚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说不清的凉意和恐惧。
啊!
一声声嘶力竭,饱含着巨大痛楚的嘶吼声,蓦地如一道惊雷,自门内透出,炸响在这条昏暗的走廊里。
恍若出神的加利亚浑身一个抖颤,像兜头被泼了一身冰凉的冷水,哆嗦着从畏惧和恍惚中挣扎着清醒了出来。这种声音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每一次听到,他总是会有一种心底发毛发凉的感觉。
作为一名以恶行而著称的海贼团里的海贼,哪怕加利亚不是战斗人员,他也见多了人类在受到伤痛和折磨时的痛苦,但哪怕是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的那种血腥场面,与伤者的痛呼,也不如门里那个惨嚎着的人带给他的印象和感受来的深刻。
吱呀。
门从里面被打开,唐白用手帕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门内透出的炽白灯光下,加利亚恍惚觉得自己在唐白用来擦手的那张手帕上,看到了一抹绯红的血迹。
“难道说午饭已经好了么?”唐白的声音很温和。
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的加利亚垂手躬身低首,眼睛只盯着唐白的脚面,恭敬的道:“是的,为您准备的午饭已经好了。”
“那就,走吧。”唐白迈步而出,身后的房门无风自动。在唐白背后砰然闭合。
看着挪步前行的唐白,加利亚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加利亚他们这些被唐白挑选着留下来的人,对唐白的印象已经大大的改善了许多。尽管心里对唐白依然存在着敬畏和惧怕,却远不如初始时那般纯粹强烈。
比起狡诈、阴险、暴戾、肆无忌惮等具备大多数海贼一切特点的巴巴罗萨来说,唐白给人的感觉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或者说,巴巴罗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海贼,而唐白,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冒险家。
不。或许连冒险家都只是勉强。
因为自大海一路航行以来。唐白从未表露出任何对冒险有兴趣的态度。甚至就是目的地。也只是一句笼统的伟大航路,便告以结束。不管不顾的任由航海士自主航行。
对过往的独行商船也没有任何打劫的意图,这对加利亚他们来说,几乎是不能想象的。在西海。哪一个海贼会放过这种独行的商船?不以打劫为目的的海贼,与同样不以冒险为目的的海洋冒险家,还能算是海贼和冒险家么?
唯一让加利亚感到微微有些心安的是,自家接纳了巴巴罗萨所有财富的新当家的,身家比想象中的似乎还要丰厚。起码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是不需要太过于担忧缺少贝利之类的。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就可以就此安枕无忧了。从最近一段时间里,从送报鸟丢下来的新悬赏令和报纸上来看,自家新当家的赏金。已经暴涨到了六千九百万贝利。
加利亚不清楚这个赏金价格的海贼,在伟大航路究竟有多少,但在西海,这个价格的赏金,绝对当得上是恐怖了。
不同于唐白记忆里十几年后那个大范围暴走失控的时代。世界政府的力量,已经被地盘稳固,并且大肆扩张的四皇、海贼、与威胁越来越大的革命军给压迫削弱到了一个极点。
所谓为了最大限度的维持世界的安定,和世界政府的秩序统治,一个新海贼,在那时往往会被冠以高额的赏金,以此利益来获取中立人士,诸如赏金猎人等势力的支持。
现如今局势虽然崩坏,出海的海贼越来越多,但大势仍然隐隐还握在手心的海军,暂时还有着一定的力量,依然可以大范围的四下逮捕和追剿海贼。大多数时候,新一代正处在成熟阶段的海军精英,不需要,也耻于借助太多的外部力量,就能够追剿到大多数的海贼。
而秩序尚存,并且稳固的时代,货币的价值,总是要比混乱萌芽,让人感到朝不保夕的年代来的价值更高。换而言之,这个年代的悬赏赏金,要比十几年后的含金量更高。
唐白能够短时间内赏金暴涨到六千九百万贝利,恐怕还是得亏了他冲击西海贸易重镇的海军支部驻地,一手导致了那个驻地的长官斯科特的死亡,令海军为此感到耻辱和挑衅的敏感事件。
若仅是一手导致了卡利斯海贼团和巴巴罗萨套索海贼团等两个海贼的灭亡,以及换一处战场干掉一名海军支部精英上校,其赏金绝不会在短时间内暴涨如此之高。
赏金这个东西,当赏金金额高到某一个程度时,这个赏金,也就只是一个象征性意义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