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树盛不安的解释道:“阿爹说,这次东征事关重大,寿王急领兵之权也是应有之义,阿爹说您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不要总拿外头的事来烦您。”
“应有之义?”孙老夫人晒笑了一声,神情灰暗,已经没有了怒意,叶树盛越发不安,孙老夫人拍了拍他,轻声细语道:“官家没有嫡子,甚至没有皇后,寿王是庶长子,立嫡立长,他占了个长字。寿王是年长皇子,早年跟官家出兵做事也罢,后来掌管刑部也好,一向以宽和仁厚著称,官家早年,杀的太狠了,不过十来年的事,那淋淋的血还没干透呢,谁不想官家之后能有个宽仁的主子呢?”
叶树盛听的专注,孙老夫人停住话,怔怔的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接着说道:“官家生母寒微,死的又早,死后也不过追了个嫔。”“嗯,我知道。”叶村盛接了一句,孙老夫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接着道:“官家十五岁之前,在宫里象个隐身的影子,几乎没有人记的他那时做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那么多皇子,他是最不起眼,最不得宠的那个,谁能记得他呢?后来,他越来越引人注目,越来越……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先皇皇子折损殆尽,官家成了唯一活着的皇子。”孙老夫人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了低笑道:“先皇死前写过衣带诏给祝老爷子,要立侄子秦鲸为太子。”
“啊!”叶树盛悚然而惊,孙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先皇病糊涂了,都那份上了,只有官家能当官家了,官家开府成亲时,身边有个大丫头,叫姚明月。”
“孙儿知道,就是寿王的生母,当时很得官家欢心。”叶树盛听的惊心又兴奋,孙老夫人晒笑了一声:“欢心?要是欢心二字就好了。从官家开府到姚姨娘病故,那个府里,说一不二的,只有这个姚姨娘。”叶树盛愕然睁大双眼,这话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在潜邸执掌中馈、说一不二的,难道不是自己嫡亲的姑母么?
“唉,一层层浮华表层下,知道真相的又有几个呢?”孙老夫人感慨了一句:“二爷刚生下来那年,姚姨娘又怀过一胎,那时候官家征战在外,二爷生母孙侧妃主持中馈,姚姨娘跌了跤,流产伤了身子。”孙老夫人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官家回来才知道,那一年冬天,潜邸血流成河,孙侧妃和柳侧妃前后送了命,孙家几乎亡族,就连二爷,那也是官家亲生的骨肉。”
“那先皇?难道?”叶树盛听的毛骨悚然,孙老夫人摇了摇头:“那是早前的事,潜邸在官家手里,哪能传出什么话?只说皇后身子不好,我认识皇后,章家的姑娘,自幼娇养,从来不知什么叫收敛脾气,看后来章家的结局就知道了,唉!”孙老夫人长长叹息:“你姑母进府的时候,那时候她很听我的话,我让她敬姚姨娘若主母,你姑母做的很好,她每天过去给姚姨娘请安,走路必落后她半步,给姚姨娘奉茶,以婢礼侍她,从头一天起,官家就看在眼里,件件看在眼里,却从来没说过半个字,你姑母立贵妃时,那旨意里说的明白,就因为一条,叫知礼守份!你知道这个知礼守份的意思了吧?要是姚姨娘不死,那后位必定是她的,幸亏她死了,姚姨娘死的时候,官家就象具行尸走肉,我那时候以为他活不了了,我那时候真盼着他一病死了,谁知道他活过来了,又活了这十来年。”
叶树盛吓的肝胆俱裂,太婆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四哥儿当初看上恬儿那妮子,我就想着成全他,谁知道后来官家竟将她赐婚五皇子,”孙老夫人仿佛没看到叶树盛那一脸的惊恐,接着缓声道,仿佛说的不过是天睛了花开了之类的闲话闲事:“我当时直想的几夜睡不着,你说,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没想透,可前儿又出了孙家妮子和四哥儿落水那档子事,那一回,我是真伤心了,那天那么多人,当着那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姚姨娘,想到了姚姨娘死的时候官家那幅失了魂魄的样子,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官家杀人太多,那血还没干,四哥儿这是要步官家的后尘么?”
“太婆您说到哪儿去了?”叶树盛越听越惊心,孙老夫人摇了摇手道:“寿王仁厚,夫妻和合,四哥儿却这么恋着老五的媳妇,恋的奋不顾身,你说你怕不怕?我也怕得很,京城里好多人都怕得很,今儿你姑母又替四哥儿请旨纳了孙家妮子,就为了孙家妮子有几分象老五媳妇,四哥儿就不顾祝妃怀孕、不顾北边大战将起的祝家,这样风光纳了孙氏,。”
“不是四爷要纳的,是姑母压着他纳的,四爷说……”叶树盛急忙解释,孙老夫人嘿然而笑:“你知道不是他自己要纳的,那别人知道么?别人信么?阿盛,你记着,不是你怎么想,是别人会怎么想。”
“太婆,不会,你说过,当年潜邸的事没人知道,姚姨娘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叶树盛脸都白了,他知道孙老夫人的意思,真是这样的话,京城诸家惧怕杀祸再起,必定盼着寿王即位。
“唉!”孙老夫人一声长叹:“当年我笑林老夫人识人不明,林老夫人说我教导子孙上必不如她,果然,孙儿啊,太婆告诉你,这天底下的聪明人多的很,多到你想不到,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