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从酒楼寻了块门板,先抬上俞盛世,伤成这样,班头和衙役说什么也不敢放走姚十四,反正姚十四也是鼻青眼肿,看起来有些头脑不清,班头连哄带骗,前面衙抬着血乎乎的俞盛世,后面班头陪着披头散发,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的姚十四,穿街过巷,往衙门过去。
路两边全是好奇的看客,除了直仰头上去能看到一小片蓝天,别的往哪儿看,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好奇又兴奋的脸。
这算是自前年遍地是讹诈以来最大的热闹了。
人群里,悦娘看着俞盛世那条扭的麻花儿一般的腿,眉头皱起,跟着那块门板,游鱼般往前挤了十几步,彻底看清楚了,这才停下脚步,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她眼力比衙役们好的多了,隔了这么远也看的清清楚楚,俞盛世那条腿骨被打碎了,这腿算是废了,明明吩咐的打断一条腿,怎么下这么狠的手,给直接打残了?
俞盛世的小厮连滚带爬回清江侯府报了信,徐夫人哭了一声就晕过去了,俞瑶芳紧绷着一张脸,直绷的看不出喜怒,只管有条不紊,一迭连声的发号施令,请太医,请跌打大夫,让人赶紧去衙门,去徐府请舅舅出面处理……
徐学士直气了个怒发冲冠,这叫什么事哪!
吏部尚书徐绪翰比徐学士知道的还早一些,脸上似笑非笑,幕僚袁先生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转头看着徐绪翰,笑出了声:“我说东翁是有福之人,看看,都是幺儿子,咳。”袁先生用折扇掩着脸咳了几声,咳回笑容正色道:“这是天下掉下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嗯,这样的……事,真是可遇不可求,那份名单咱们先重新议一议了,晚上我去寻范相公。”徐绪翰笑道。
五皇子躲在清风楼后湖一趟接一趟听信儿,他这两天都没敢去将作监,那里里里外外全是要帐的,听说闹的这么热闹,想着姚相公只怕要气的吐血和四哥的表情,在户部要不来银子的那口恶气总算缓了缓。等又个小厮进来禀报说俞盛世废了一条腿,五皇子愕然而起:“什么?你看清楚了?好不了了?”
“回王爷,看的清清楚楚,腿骨碎的厉害,任谁也接不起来了。”
五皇子脸上的笑容渐褪,好一会儿才挥手屏退小厮,黄净节看着他,心思不知道转了多少转才迟疑的开口道:“竟……废了一条腿。”五皇子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摇着头道:“毕竟是生身父亲,她不会下这样的狠手,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五皇子又沉默下来,好半天才轻笑道:“我就说,有心于大宝的人怎么会是个谦谦君子,这样才对,不过一条腿,倒真是残了好。”
黄净节心里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觉得想明白了,又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五皇子站起来,掸了掸衣襟道:“反正不是坏事儿,这事儿你别管,过个一天两天吧,等大家伙儿都去慰问俞家,让你媳妇也去一趟,我走了。”黄净节云里雾里,急忙拦住问道:“乐氏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怎么好听怎么说,你又想多了,”五皇子站住道:“这是王妃的意思,关系情份都是走动出来的,清江侯府摊上这样的事,你媳妇既和她们相识,不正该赶紧多去几趟,宽解慰问慰问?行了,有什么事让你媳妇寻王妃去。”五皇子边说边往外走,从侧门出去,上了马急往刑部衙门过去。
黄净节在侧门后站了好长时候,才往后挪了几步,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