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奶奶入门了。”到府内禀报的小厮纵穿过一个个院落,直往正堂,一路跑一路喊,所到之处,人声杂耳,院中都分别燃起鞭炮。
正堂内闻声走出数名男子,走在前面的是男子年近四十,保养的极好,依旧俊美却带两分阴气,身穿一件暗红色绣金长裳,墨色镶玉的腰佩上,束着金色丝锦攒花长穗宫绦玉佩,正是端木家二老爷。
二老爷的身边,跟着与他有五分相似,个头高挑,温文如玉,身着锈金百蝶穿花枣红色窄袖丝制锦裳,头戴束发嵌宝金冠的青年男子,正是他那过继到正妻名下的二房长子端木涟。两人身后,分别跟着数名小厮。
族中长辈、各世家家主,以及代表皇族前来庆贺观礼的人,都已早早的坐在正堂内等侯吉时,他们中有几人也走到院中,等着看新人入门,也有不少窃窃私语,孩童们在园中嬉笑着唱着童谣,丫环们更是纷纷围向园中抄手游廊下,争着要看新娘子。
花轿绕过前院的影照墙,在前院的宾客纷纷给花轿让了路,穿过院子,现三间仪门。
跨过仪门,不远又是一道影照墙,绕过影照墙,穿过中院的人群,便是穿堂,眼及处,雕梁画栋,彩屏游廊皆是张灯结彩,喜气非常。
端木涵在穿堂前下了马步行,杜婉婷的花轿,则跟在他的身后。
过穿堂,又现一大院,院中宾客如云,个个面带笑意,孩童们见花轿过来,几个胆大好动的,欣喜的跑上前,跟在两边,有几个还上前绕在端木涵身边。
端木涵在众人恭维声中面带浅笑的缓缓穿过大院,往正堂走去,看似喜上眉稍,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洞房花烛的大喜日子,对他来说却谈不上喜,不过是人生的一大任务。
辉煌而喜庆的喜堂上,正中挂着大红‘双喜’字,紫檀木嵌宝八仙桌上摇曳着巨大的‘双喜’香红烛。
宗族中长者、皇族及各世家家主分坐于左右两溜客座上,其余宾朋立于客座后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新人拜堂。
花轿在喜堂前停下,‘出轿小娘’上前,小手微拉杜婉婷衣袖三下,杜婉婷才由如兰撩开轿门,由喜娘扶下轿来,跟随在端木涵身后一步,缓缓步入喜堂,于右侧站立。
侯爷随着赞礼者的赞唱声,上前主香,给列祖列宗上过三柱香后,太夫人,侯爷及大夫人上座。
端木涵与杜婉婷向前走近一步,跟着赞礼者的赞唱声分别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完成世家大族有别于一般人家的‘三跪九叩六升拜’的拜堂大礼,等赞礼者唱到:“礼毕,送入洞房,。”时,杜婉婷只觉自己,已经被喜婆牵着,又拜又叩又起的,已晕头转向了。
堂上一阵哗然,孩子们一听送入洞房,便高兴的拍手附和,几个年轻男子也吵着要看新娘子,要闹洞房,真不似平日那处处谨言慎行的侯门贵户。
端木涵不是大夫人钱氏亲生,能有这样的婚礼,京城上上下下,能请的都给请来了,为了让婚礼更隆重些,有些份量重的宾客,她甚至还请娘家人出面。整场婚礼公出了近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即便收了些贺礼回来,相较之下,还赔了一千两在这里边,而且这些贺礼,是要还的,害的钱氏到现在,小心肝还一抽抽的疼。自认已经不亏待他了,其他事,她自是不管,由那这些个宗族子弟闹去。
扶起太夫人,径直往后堂去,招待各家内眷,两位老爷要留在前院招呼上司同僚宾朋等,也不理会这些,只有太夫人交待小辈们,喜宴过后,看看新娘子便是,不准闹。
杜婉婷被端木涵拉着在堂上众人的戏笑声中,踩过五个麻袋子,而后被拉进新房,在喜床沿上坐定,端木涵便回前院接待宾朋……
近二更,端木涵被青书搀着摇摇晃晃的往新房走,走入映月轩,便放开青书的手,健步而入。
他还真是被灌了不少酒,估计这十七年来,喝得所以酒加起来,都没有今夜多,因此谁都相信他今日是喝醉了。
这借口,就把几个要看新娘子的宗族子弟,连同侯府的几位少爷与姑娘,都给给打发了。
方法很简单,醉薰薰的到侯爷面前告罪一声,说是弟弟妹妹们想拜见嫂子,侯爷便二话不说的阻止了:你自己都醉成这个样,还领一群去看新娘子,万一闹出什么事来,成何体统……
………………
早已悄悄用过晚饭,坐在喜床上靠着床屏,睡着了的杜婉婷,被文嬷嬷拉醒,正想打个呵欠伸个懒腰,便听到门外的声响,只得规规矩矩的坐正。
房门被推开,文嬷嬷见是端木涵进来,侧身一福,本以为他身后会跟着一些嘻笑戏闹的人,不想这端木家倒是极有教养的人家,说说便是,一个人都没来闹洞房。
虽说小辈们闹闹洞房不为过,但世家大族讲礼仪讲规矩,越是被家族重视的有头有脸的新媳妇,就越不准小辈们冲撞,不兴这些戏闹新娘子的玩意。最多就是允许家中极受宠的小辈先来见见新娘子,讨些甜点儿吃。
“他们本来是要来瞧瞧新嫂子,被老爷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