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曦从轻纱似的薄雾中透出,静谧的江水闪烁着浅金色波光,禽鸟鸣叫声声,江畔人家日出而作,男丁扛着锄头下地,老翁坐在屋前缝补,妇人端着木盆至水边浣衣,浣衣声与说笑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孩童追逐打闹,江水两岸逐渐热闹起来。。
江心有一片无人问津的洲岛,岛上前些年一直荒无人烟,野草遍地丛生,却不知从何时起,悄无声息地成了另一副光景。如今的岛上旧貌换新颜,背面阴凉处茂林修竹、逸趣横生,南面则种满了桃树,每到暖春时节,桃花遍地开放,深粉、浅粉色点缀在江中,美不胜收。一阵江风拂过,花香便被清风送至岸边,引来青年男女频频翘首而望。更有意境的是,东西两面的芦苇荡中时不时有白鹤飞出,芦苇轻摇,鹤鸣声响彻天际。仅仅一水之隔,两岸烟火熏然,江中却宛如仙境。
百姓淳朴,不知岛上的主人是何来历,也从未想过去一探究竟,只是有时远远看着,想着能有这么大手笔将一座洲岛改颜换貌,必不是普通人,便自然而然起了些敬畏之心。
岛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隐居世外的贺翎与萧珞,二人自从将政事交由儿子贺铮之后,便决意纵情山水,潇洒肆意一回,两年内走南往北,领略了或豪放或婉约的大好风光,才算真正体会到江山之美,而这江山,是他们辛苦打下来的,看着百姓衣食无忧,便有种油然而生的欣慰之感,。
如今他们不愿再走马观花,而是选了这座极其喜爱的小岛,早就命人来打理了一番,之后便决定长住两年,细细体味民间的繁华热闹。由于身份特殊,这一路都有人暗中随行保护,所以选择这座岛屿便极为合适,那些护卫只需驻扎在岛的四周暗中看护即可,而他们俩住在中间,出门便是翠竹桃花,权当岛上只有二人了,倒也逍遥自在。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桃花遍地时,竹叶飒飒轻响,将木质小楼中的二人从酣梦中唤醒。如今不需要婢仆贴身伺候,事事亲力亲为,倒也别有意趣。
拿蘸着青盐的细柳枝净了口,又直接到木楼后面不远处的溪边就着清晨的凉水洗了脸,顿感神清气爽,萧珞放下帕子,见贺翎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感慨道:“年轻时操劳国事,这个也要想,那个也要愁,如今年纪大了,反倒风雅起来。”
贺翎将帕子随意搭在脑袋上,腾出手来捏捏他紧致光滑的脸,满嘴都是醋味:“谁说我们年纪大了?上回去镇上采买,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偷偷看你的年轻男女多得数不过来。”
萧珞将他头上顶着的帕子取下来,笑道:“这岛上似乎少种了一样东西。”
“啊?”贺翎一脸诧异,没明白他怎么忽然说到别的事上了,顺着他的话问道,“少种了什么?”
“自然是葡萄啊,酸溜溜的葡萄,好不涩口。”萧珞哈哈大笑,拿着帕子丢进水里搓了搓又拧干,站起来交到面容扭曲的贺翎手中,温声道,“今日该你浣衣了。”
贺翎:“……”
吃过早饭,贺翎拿着木槌坐在江边将衣服砸得梆梆响,先前发现皂角快不够用了,想到过两天又要去市集,心中不免醋意顿生,练武的劲道全使在衣服上了。。
“悠着些,万一将衣服敲烂,又得去市集买。”
贺翎咬着牙将动作放轻。
“原来吃醋也是风雅事,不如下回你将戾气收敛些,这样我也有机会酸一次。”萧珞笑着在他身旁的大石上坐下,手中握着一只横笛。
贺翎瞧见他手中的横笛,心中郁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这横笛是他去年亲手为萧珞打磨的,他自小习武,对音律只是略通一二,从他手中做出来的笛子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水准,不过萧珞十分喜欢,一直带在身边。
贺翎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长珩,吹笛之前,还是先来润唇比较好。”
萧珞忍着笑,探身去亲吻他,很快便让他湿漉漉的手揽住后颈。
二人唇舌相交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江风袭来,桃花簌簌飘落,轻巧的花瓣落在二人身上,又打着卷瓢至水面,如数叶小舟渐行渐远。
悠扬的笛声响起,由于萧珞对音律的造诣极深,弥补了笛子本身的不足,修长有力的手指上下翻飞,意境旷达的曲调迎着朝霞贴着江水绵延悠荡,引得东西两侧的白鹤从芦苇荡中尖啸飞出,如同与笛声迎合,在空中盘旋而下,竟落在二人不远处的浅滩上,引颈长鸣。
贺翎听着笛声将衣服浣洗完,如同普通百姓那样,将干干净净的衣服晾在桃林间架起的竹竿上,动作娴熟,忙完了便擦干净手,从后面将萧珞搂住,等他一曲完毕,高兴地低声道:“想不到我们也能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
萧珞收了笛子,看着一旁徘徊不去的白鹤,笑着应声:“嗯。”
隐居世外的日子过得惬意宁静,二人每日都是自己煮饭烧菜、浣衣洗漱,虽然一开始手生,做的饭菜难以下咽,洗的衣服皂渍斑斑,但是却愈挫愈勇,甚至觉得别有乐趣,如今已经是样样得心应手,隔三岔五地还将那些护卫喊过来让他们品评谁做的饭菜可口,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