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农家小院里,孙禄海看了眼正在房中打包行李的苏培盛,扬声道:“苏公公,我去喂马了!”
“知道了,顺便把车给套了,主子们退掉房子回来就能直接启程了!”苏培盛多吩咐了一句。
“还是苏公公想得周到!”孙禄海恭维着走到了屋子后面。
苏培盛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挺机灵!”
本来这次跟着十一阿哥出来的应是柳方,哪知皇上下旨让十一阿哥跟着四阿哥出门办差的前几天,柳方家中老父病了,便向十一阿哥求了恩典回家了,这才轮到孙禄海顶上。
四阿哥和十一阿哥关系好,两人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和柳方自然关系不错,出京时得知同行的是不熟悉的孙禄海,苏培盛还以为路上要受累了,没想到这孙禄海年纪虽小些,人却很机灵,腿脚也勤快。
这边的苏培盛却不知道,孙禄海转到屋后拴马的地方左右看了看,掏出一只毛色灰白相间的鸽子,将个小纸条塞在小拇指粗细的寸许竹管中,绑到鸽子腿上后放飞了它。
京城,乾清宫。
批奏折批累了的康熙放下笔揉了揉脖子,李德全马上站到他身后按捏起来,手法熟练老道,一看就是常做的。
康熙后靠着享受起来,眼皮一撩扫过李德全,声音里带了丝笑:“倒是个伶俐的奴才!”
李德全恭敬地道了不敢,这时梁九功端着新沏的茶过来,笑眯眯地道:“万岁爷喝口热茶吧,。”似乎是觉得康熙心情不错,他大着胆子道,“奴才们最是笨手笨脚了,要不是四爷出京前交待,奴才们哪能想到给万岁爷捏肩的。”
康熙觑了梁九功一眼,面上有些似笑非笑,吓得他赶忙低头装木桩,瞬间就老实了。
李德全也恭敬退到一边,暗自感叹师傅多嘴了,他们师徒贴身伺候皇上,皇上和四爷的事他们是知道的,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似这样借着四爷讨好皇上,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皇上。
康熙放下茶盏,念在梁九功伺候的时日长,又较为贴心,便揭过了这事。感觉肩膀不那么僵硬了,他站起来活动着胳膊道:“坐了这么会儿工夫怪累的,朕也出去走走。”
梁九功大松口气,忙前忙后张罗着起驾,暗地里的小心思全部缩回了肚子里。
康熙坐着御辇往御花园走,思绪不禁飘到了近日来陆续看到的密报上,幽深的眸子沉了几分,唇边的弧度也小了几分,他倒从不知道,他的禛儿会下厨,听说味道还不错。
这次跟着出去的那两个工部员外郎是谁来着,他这个皇帝都没那个品尝过,他们倒是幸运得很。
康熙转着手上的扳指,眼神越发幽深,面上越发似笑非笑,一个躲在角落正打算来个偶遇的贵人瞧见他的表情,连忙退了好几步,再不敢冒头了。
身在河南的四阿哥一行离开罗山县向开封府而行,下一个要考察的地方选在了开封府禹州。和在罗山县一样,他们还是找到一个村子租了农家小院,照旧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只是,没几天,十一阿哥就发现四阿哥常常找不到人,他隐忍不发,命两个员外郎继续办差,还帮着圆了过去,说四阿哥是办其他事去了。
接连四日,除了吃饭时都见不到四阿哥,及至第五天,十一阿哥的耐性彻底告罄,苏培盛和孙禄海瞧着这位小主子越来越冷的脸色,连正屋都不敢进了。
傍晚,四阿哥端来了最后的汤面,边摆碗筷边道:“你这几天是不是胃里难受了?暂时没有小米,就吃些面食吧,这个也比较养胃。等苏培盛买来小米了,再煮了小米粥用些,若是还不行,那就只能抓药了。”
十一阿哥望着桌上汤色清亮、放了几片绿蔬的面,脸色稍微好了几分,他知道君衡奉行药补不如食补,出京一个月来他从未感到身体不适过,因为每次稍有不对,都会被君衡及时发现,并用饮食调理过来。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他,哪怕是曾经的妻子乌喇那拉氏,也只是一味地迎合他的喜好,不曾留意过他是否不适。
十一阿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吃完饭再说,不愿破坏此时温暖的气氛。
夜里,四阿哥坐在桌前整理着这几天考察得来的资料,左手翻看、右手书写,神色认真专注。
十一阿哥打眼瞧着烛光映照下那张清俊的脸,第一次发现君衡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回忆往日见过的君衡,要么端着他人面前那副装出来的清寂样子,假模假样的很能唬人,要么……他想起在他面前的君衡,嬉皮笑脸过、无赖过、苦笑过、狡猾过、沉郁过……
十一阿哥这才发现,他见过的君衡是鲜活的、真实的,这个人明明不是容易相信他人的,却愿意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于他面前,嬉笑怒骂也好,狡猾阴沉也好,都不曾在他面前伪装过。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忙完了的四阿哥收好笔墨纸张,含笑看向明显走神的半大少年。
闻言抬头的十一阿哥略微沉吟,很直接地问:“君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