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蒙各坐一边,康熙居中高坐,看似扫视全场,实则盯着左手下第三个席位上的少年。
“皇父,现在赐宴吗?”太子坐在康熙旁边的席位上,比下面的所有人高,又比康熙矮一些。
“嗯,开始吧!”康熙一挥手,自有人通知奴才端上烹制好的膳食,这些都是今日刚猎的猎物,肉类居多,偶有几道时鲜小菜,也就是为了搭配着好看的。
蒙古人找人拼酒,大臣们说些歌功颂德的话,草原上的宴会和京城的没什么不同,只是膳桌上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粗犷气而已。
“这位是四阿哥吧,听说四阿哥正在病中,来来来,我们草原的酒啊,喝上几杯保管你壮得像头熊,绝对不会再生病了!”科尔沁那边的郡王端着酒碗走到四阿哥席前,以蒙语递上了一碗酒。
一瞬间,这里被好多人投以注目,科尔沁和大清自来亲近,这位郡王的表情和言辞也谈不上刁难,反而透着些豪爽直接的关心,只是康熙看着那碗他也未必能喝下去保持清醒的酒,有些不悦了。
四阿哥却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端过那碗酒与之一碰,有礼地以蒙语道谢:“多谢郡王关心,胤禛也希望这杯酒能让我强壮起来,不说像头熊了,最起码也要像匹好马啊!”
一个膀大腰圆的蒙古大汉,一个单薄清瘦的皇家少年,两人碰了碰碗,仰起脖子一干而净,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叫好。
太子低声嘱咐身边的奴才准备解酒汤,康熙本来也要吩咐的,见此便放弃了。
宴至最后,奴才们端来了一碗碗鹿血,这几乎是每次围猎后必有的了,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在座的皇子都习惯了,崩管想喝不想喝、爱喝不爱喝,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四阿哥望着面前的这碗鹿血,呆了几秒后叹息着端起,他知道,这一碗喝下去,一切就都不同了。
康熙做了总结发言后,宣布宴会结束,所有人行礼告退,各回各的大帐、各抱各的女人,太子身为储君,主动揽下了善后事宜,大阿哥酒量好、五阿哥喝的少,则奉命巡视守卫,之后才能回去休息。
康熙理所当然地第一个走人,哪知走到半路,却发现了一个弯腰大吐的身影,眉头一皱便道:“去看看,是哪个?”
这条路通往的帐子很多,大半都是皇子,康熙不喜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可如果是儿子的话,他还是会关心的。
“回皇上,是四阿哥,看着似是醉了!”奴才回禀着,还搭把手把人扶了过来。
康熙一听是四阿哥,默然不语了。
脚下软绵绵的少年被扶到康熙面前,许是看到了灯笼的亮光,他冲着这边抬起了头,眼神朦胧得似纱似雾,明显连人都认不清。
“太子不是给四阿哥准备了解酒汤吗?去问问是怎么回事,难道没给四阿哥用?”康熙挥挥手让人打听消息去,不由得上前接过了人。
却见四阿哥眉心一蹙,因喝酒饮血而红艳如花的唇嘟囔着道:“济兰,我……我头晕,还恶心,”他揪着康熙的衣裳,眼都不睁地喊,“去,给我找块糖,要最甜……最甜的……”
他的声音不大,又含含糊糊的,除了最近的康熙,再无人听到,好看的小说:。康熙听到他叫的人是谁,脸色立刻沉了沉,又听到后半句要糖的话,只觉得既任性又孩子气,唇角便勾了起来。
很自然的,康熙顺手把四阿哥给带回自己的帐子了。
宽敞的御帐内,前半部分是处理奏折、接见大臣的地方,后半部分则是康熙就寝休息的地方,中间以大屏风相隔,摆设得很合理、很舒适。
一入御帐,康熙便将身边发软的少年打横抱起,大步向龙榻而去,刚把人放下,就听到外面有奴才求见,叫进来一看,竟是刚才去打听四阿哥喝没喝醒酒汤的奴才。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命人准备了醒酒汤,但是没找到四阿哥,所以四阿哥便没喝。奴才已经端来了,还温着,皇上,可要伺候四阿哥用了?”
“端来吧。”康熙点头,坐在床边等着醒酒汤端来了,便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自四阿哥搬出西暖阁,他就再也没有如此看过这张脸了。康熙伸出手,仔细描绘起那眉眼、五官,每当那蝶翼般的睫毛颤动一下,他的心也仿佛被扫了一下,悸动而火烫,仿佛有头野兽快要关不住了。
御帐外忽然传来嘈杂声,康熙不耐地喝问道:“梁九功,外面怎么回事!”
帐外瞬间安静,片刻后梁九功轻声进来,低着头回禀道:“回皇上,四阿哥身边的人来找四阿哥了,说……说是四福晋闻了赐下的膳食犯恶心,已经宣太医看过了,四福晋有喜了,只是月份很浅,所以……”
“嗯,知道了,赏!”康熙瞳孔一缩,袖子下的手紧攥成拳,声音平稳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让梁九功退下了。
御帐中静悄悄的,康熙垂眸看向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年,幽深的眸子里有簇火苗越烧越旺,直变成了熊熊大火,那火的名字叫作“嫉妒”!
“济……济兰,糖,爷要的糖呢?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