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飘着小雪,为紫禁城笼了层白纱,这还是过年后的第一场雪。
“四爷,主子在这边。”十一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恭身引路,还不忘为旁边的少年挡住风雪。
一身清寂的四阿哥穿着灰色大耄,表情淡淡地往十一阿哥的院子走,眼底透出些担忧。他其实都要睡了,却见宜妃给十一阿哥配的小苏拉求见,竟是要请他去看看十一阿哥。
进了院子,小太监引着四阿哥走到十一阿哥的卧房门口,等送了他进去便从外面关了门。
四阿哥蹙眉,怎么奴才都被遣下去了?这一发现让他本来只有三分的担心,立刻增加到了六分。进屋左转,才在屏风后的小榻上找到人,不过虚龄九岁的小人,还没脱去孩子气呢,竟然抱着个酒壶一杯接一杯喝酒。
四阿哥好笑之余也很诧异,雍正虽然富有生活情趣,但绝不是个贪杯之人,这几年的相处和了解,也应证了这一点,他的确不明白,怎么这人好端端的会灌黄汤?
脑子里念头不停,四阿哥还是解了大耄放到一边,双手掐诀迅速去了身上的寒气,走到了小榻边。
十一阿哥察觉到有人,迟钝地抬头看去,两三个人影在他眼前晃悠,他使劲眨了眨眼,小手一伸摸上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歪着头迷茫道:“这……这不是朕,朕的脸?西洋镜……镜就是照得清楚,清楚啊!”
四阿哥失笑,脸上的那只手又摸了几下,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自我调侃地想着,他拿掉十一阿哥手中的酒壶酒杯,一拂袖将之扔到空间法宝的山里发霉。
这才康熙三十二年初,康熙坚持为太皇太后守孝二十七个月,虽说他们皇子隔了三辈不用守这么久,但此时喝酒被康熙知道了,哪怕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要恼的。这人好歹当过一世皇帝了,不至于不清楚这些忌讳啊!
四阿哥心里不解,手下却不停,继续掐诀除掉十一阿哥身上的酒味,尽职地毁尸灭迹、为其善后,他现在的行为还真和前两年康熙所做的一样啊……这个念头一生,他僵住了。
小榻上的孩子没了酒壶酒杯也不强求,眼神迷茫地瞅着旁边的人,似乎还处在照镜子的频道上,唇边疑似出现了傻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凄凉。
四阿哥皱着眉将十一阿哥扶正了,弯腰打横抱起他向床边走,边走边仔细凝视着怀中孩子的脸。
十一阿哥和五阿哥、九阿哥一样,容貌和宜妃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五阿哥性格温和,九阿哥骄傲如孔雀,十一阿哥自幼安静,这才让同母的三兄弟相互区别开来。
若以画作比,那五阿哥就是水墨画,浓淡适宜、文雅冲和,九阿哥则是油画,色彩明丽、耀眼夺目,至于十一阿哥……就是一幅工笔画,精描细画、韵味十足,越看越觉得其味无穷。
四阿哥苦笑一声,康熙那个大麻烦他尚未解决,还有心思想别的?仔细回想一遍刚进这屋子起的一举一动,看到十一阿哥喝酒,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如何遮掩此事,这种心态岂不是和康熙那时的心思一样?
莫非,他也对这人……?
四阿哥将十一阿哥放在床上,还拉过被子仔细盖好,这些做完他不免又顿住了,苦恼地揉着额头自言自语:“该死的,我这温柔个什么劲啊,难不成真的……”
床上半醉半睡的人忽然伸手拽住了旁边人的衣裳,不知嘟囔了什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四阿哥又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掰开十一阿哥的手,叹口气离开了,这事比较严重,他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他走后没多久,十一阿哥的小太监轻手轻脚进来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家主子用过的酒壶酒杯,再靠近床边一闻,自家主子身上连酒味都没有,他虽疑惑酒壶酒杯的去向,却大松了口气,果然找四爷就对了,。
春三月,四阿哥去了毓庆宫,此行他是来找太子帮忙的。距离年后那个飘着小雪的晚上已过去了两月,某些事他已经想明白了。
毓庆宫书房里,太子接过四阿哥递来的纸,打开一看后奇怪地挑眉:“三等轻车都尉安巴嫡次子、通政使司副使海德之女索绰罗氏?这是何意?”
“今年选秀,我要她做四福晋,何时大婚无所谓。”四阿哥淡淡收回纸拢到袖子里。
太子越加奇怪了:“且不说这索绰罗氏品貌如何,单看这家世,皇父就不可能选她做皇子福晋。”
“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一定有办法的。”四阿哥不改初衷,反而不软不硬地表示出这层意思。
太子皱眉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不是挺好的嘛,皇父虽然重生了,估计赐婚上变化不会太大,有个不错的妻族,对皇子的好处你该知道吧?”
四阿哥摇摇头:“我就要她。”三辈子他都一个人过来了,这辈子也没打算成亲娶老婆,就算情势所迫不得不娶,他也不会碰的,与其祸害一个女子,还不如娶了清桓真人。
他们都是修士,做个假夫妻一心求道正好,他不用为妻子伤神,清桓真人也不必头疼选秀,日后成亲了还不用相互遮掩修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