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叶子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从容冷静,她跪到顾荣旁边,正要开口却被顾将军抢去先机——
“如此孽子恶仆,是顾家不幸。皇上尽管严惩,臣无异议。”
我有异议!叶子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么着急往自己人脑上扣屎盆子,这事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皇上,”这时,一直未作声的南兆质子寒殊插话,“她好像有话要说,不如先听听看,再作定夺也不迟。”
叶子感激地看向寒殊,却见他温温一笑,得到他的鼓励叶子不由勇气大涨,昂首挺胸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皇上。
慕容昭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面若寒霜,盯着寒殊的眼中似能飞出刀子,就连顾荣与贺斩风也微微皱眉。
“你有何话要说?”低沉威严的声音,缓慢迸出。
此刻,那些大臣也不禁一怔,皇上竟然真的听了那人的提议?他出现在此已是不该,现在还敢擅加评断!皇上为什么不追究,还是另有打算?
叶子可不晓得这些,只微勾唇角,目光犀利:“如此一箭三雕,当真妙计,其他书友正在看:!”
顾将军皱眉,这当真是他府里怯懦胆小只会躲在长子和爱女身后,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与她相熟之人皆是惊诧不已,有困惑、有不解,有赏识,而顾荣震惊之余,还替她捏了把汗,眼中溢满了担忧。
而那边叶子已经开始字斟句酌,逐条分析:“首先,这第一雕是顾将军。”
她避开顾将军的怒视,继续说:“顾荣为顾家长子,却在这件事上与三公主纠结不清,无论事实如何,皇上如何定夺,顾家的脸是丢定了!如借此再有人故意挑拨散布谣言,轻则顾将军会丧尽民心,重则可能会与朝廷以及同僚产生隔阂。时日一久,万一三公主受不了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羞辱,再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皇上与顾将军的君臣关系……”
叶子没有说下去,不过看在场人像抹布一样黑的脸,她便知道他们已经懂了。更何况皇上铁青个脸瞅她,眼神如刀子一样,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儿,也不敢再乱说了。
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是找死!
她自然是想活的,所以话峰一转,又洋洋洒洒继续分析:“其次,这第二雕是太子。”
向慕容昭投以安慰的眼神后,她接着道:“今晚这事虽不至于给太子定什么罪,但也终究坏了他的形象,成了他在皇上和朝臣心上永远抹不掉的污点。太子之位向来是每个朝代竞争最为激烈的,说句逾越的话,那都是带着各种算计、牵涉多少人命的。所以一旦太子之位动摇,北月皇室必会掀起一阵大浪,结果不论谁胜谁败,对朝廷、对北月都将是一次重大打击。”
“而这最后一雕就是……两国开战!”
她扫了一眼兴致盎然的西羽太子,沉声道:“西羽与北月征战多年,双方将领死伤不计其数,两国百姓莫不盼望能早日和平共处,这才有了此次西羽使臣的到访。但却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西羽副使意外身亡……西羽帝君会怎么想?一言不和即有可能再次引发两国大战,就怕最后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对两国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侃侃之谈完毕,叶子环顾四周沉默的众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其实她也明白,在场之人除了她,哪一个不是在官场打拼多年,各种阴谋算计游刃有余的老手,所以她能想到的事多半他们也想到了,只是在不辨敌我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因此,她还不到松懈的时候,必须乘胜追击。于是她提出要与那个指认她的宫女对质,这回皇上很痛快就准了。
小宫女一看就年龄不大,十三四的模样,与她一身淡粉白花裙不同,小宫女穿的是黄白碎花裙,那是仍在调/教阶段未被主子认领的统一服饰。
叶子得到皇上允许,起身走近小宫女,只见她脸色发白,嘴唇紧抿,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那水汪汪的大眼中神色慌张,如小鹿一般惹人怜惜,只是……
她对这种情形也不熟的好不好,她也是受害者,且是要被浸猪笼那种悲催的角色。
不过,她可不会坐以待毙,她以最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审视小宫女:“你说你是看着我和太子从宴席出来,去了东邻的偏殿?”
“是。”
“却没有看见我是去追一只白猫?”
“没有。”
叶子冷笑,转过身面向皇上:“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皇上微微皱眉:“谁?”
叶子侧身,抬手指向旁边,一字一顿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