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嘛,是有一点点。不过皇上不是很快就来救奴婢了吗?奴婢有皇上的看顾就不委屈了。”说自己全不委屈,未免太假。若是怨气冲天,又会让已经过了怒气最盛的时候的容景轩不悦。这样略受了一点委屈,却又表现出很依赖他的样子,或许才是最好的吧?林黛黛故意这样“善解人意”回答。
容景轩看着她懂事的样子,用自己被垫着的手挠了挠她的下巴:“今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与陆才人也相关?”
今日这把火正是从陆才人那里烧起来的,但林黛黛却不想将她抖出来。一来她往日觉得陆才人并不是这样的人;二来她也不愿为自己树敌太多,想了一会,她便说道:“今日才人主子带了葡萄酒来,奴婢去接的时候不小心被碰了一身,去耳房换衣裳时被发现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
这与容景轩听得到正合得上,林黛黛忙又接道:“不过才人主子定不是有心的,主子都未开口说过话呢!”容景轩情知她这是想大事化小的意思,然而她越是如此,自己就越是想为她出头:“虽如此,管教宫人不严却是她的不是了。莫怀德。”
他正要宣莫怀德进来,想来是要贬斥陆才人了。林黛黛忽然想起清宫戏里戏分最多的董鄂妃,忽然身上一个机灵——自己的宠爱恐怕连董鄂妃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却要像董鄂妃那样对付那么多的敌人吗?
一句“皇上欲将奴婢置于炭火之上吗?”脱口而出,这句话正是董鄂妃曾对顺治帝说过的。容景轩听了惊讶地望着她,平日只与她笑笑闹闹,未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见识。
“为奴婢一介宫女斥责了贤主子,奴婢已经很难安心了。还要责罚陆才人吗?那奴婢真如被置于炭火之上,要寝食难安了!”林黛黛其实已经知道贤妃被贬为恪贵嫔了,但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容景轩看着她黑亮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只伸手去拨了拨她的睫毛。
这时莫怀德正走了进来说:“奴才在。”
容景轩本来想将陆才人降为美人的,但林黛黛既有此说,他本来想说的便说不出口了。看着林黛黛黑亮的眼睛,说出口的话成了:“传朕旨意,晋林黛黛为美人。”林黛黛心中暗自一惊——宫女获封得采女已是颇体面的事了,自己一跃成了美人……容景轩看她略有些为难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顶:“无碍的,朕会告诉皇后,封你美人是因为你受了委屈,剩下的自有皇后料理。”
林黛黛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不由为他的体贴而熨帖。莫怀德又小心翼翼开口道:“那么林主子住哪呢?奴才想着,仍住瑶瑟轩恐怕不合适啊,。”鸳鸾殿主位才因为打了她一顿板子而被降为恪贵嫔,自然不宜住这里。
容景轩略思量了一会:“便拨了遂初堂与她住吧,搬过去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你留心些。”莫怀德忙应是。遂初堂乃是宁寿宫花园中的一座三合院。宁寿宫是昔年先帝想要做太上皇时为自己修的宫苑,风格极尽奢华,堪称皇家宫苑之集大成者。只是才将将建成,先帝便死了。偏这宁寿宫谁住也不合适,索性闲置了下来,只命宫人们时时去打理,不要荒废了。
宁寿宫花园随宁寿宫而建,自然也是精品,既有皇家园林之大气也有江南私园的秀丽。只是因为人迹罕至所以略为冷清,妃嫔们还是更喜欢逛御花园。
遂初堂离养心殿并不近,既不热闹也不够富丽堂皇,在后妃眼里并不算什么顶好的住处。林黛黛暗松一口气,贤妃被降为恪贵嫔、自己一跃成美人已经十分出挑了,她并不想做出头鸟。偏她这颗心还未放下,又听容景轩说:“等等,再赐黛黛一个封号吧。黛黛,便是“睦”字如何?”
林黛黛见莫怀德脸上一瞬闪过极惊讶的神色,只好不解其意的问道:“皇上,是哪个字呢?”容景轩轻轻一笑:“和睦的睦字,“睦,敬和也。”正合你谦和容忍的品行。”林黛黛知道,若只是如此莫怀德必不会如此惊讶,但见容景轩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便忙笑着说:“谢皇上厚爱!”
因她身上有伤,容景轩也不便多留,又陪了她一会便走了。只一会功夫,贤妃被贬为恪贵嫔,林黛黛一跃成睦美人的消息便传遍阖宫上下。
宜妃一听林黛黛受刑时,秦充容也在场便知此事她定有出力,彼时秦充容正在她的增成殿。不由笑指着她说:“这事定与你这鬼滑头脱不了干系。”
秦充容也笑:“原是想挑拨了陆才人去对付那小宫女,谁知恪贵嫔竟自己撞上来了。姑姑不怪罪媚儿擅作主张吧?原也没想闹出这样大的风波来。”宜妃仍在笑:“几句话功夫贤妃倒了,陆才人恐怕更加圣宠无望。本宫在你这年纪时既无你这样的较量,也无你这样的运气,可见后生可畏啊。”
秦充容觉得这话隐约有忌惮她的意思,忙辩解道:“媚儿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论起来,是姑母先将恪贵嫔捧到贤妃之位上,才有她今日啊。不具才干,也敢攀居高位么?她也配?”宜妃的笑淡了些,秦充容反而放下心来,自己这位姑母的性情她是通晓的,有时越笑反而越不高兴。此时不笑了,自己反而安心。
宜妃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