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的话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李晖琢缓缓抬起头来,整了整自己坐歪了半片衣角。只是用着半温不凉的半目瞧着这赌阁的庄家,“你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用这三个字就埋葬了庄家的怒气。这庄家望而却声,还陪上了笑脸。
就这样让我们赢了他大把的银子。
李晖琢挥了挥衣袖只卷了一半,散了余银。
这样大家都有所得,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说什么了。算是掩了众口。
我当然就是百得不其解。
呃,浑然天成的骗术。
我兴奋地跟在他身后,他慢慢转身,轻轻抱住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回应他这登徒子的行为,结果身边一辆华车辚辚而过。他——只不过是好意拉开我的意思。
他放开手时,又露出那种靠近每一次笑脸留在我记忆中的部分,但又不全然是那个。我慢慢说服自己不再想那些,平静地看着他,“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天地都安静。
他的笑容恁地清冽,却分明与不久前的那一个有着万分的不同。“天意。”
天意,我不才不信是天意,他可别想着就这样就将我给打发了。成天跟他在一起,想不学精都难。
他可不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男人。
我将他前后左右参观了不止一百遍。每一遍都引发我的深入思考,比好人还像好人,比坏人还像坏人,他压根就不是一个人,是人的双倍好不好,无论哪一点他是人的二倍。所以我说他就是一个“从”。这就是形容无力的结果。
而且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那个赌阁的老板,坚持要送我们出来。不仅如此。还送我们两封银子。话也说得婉转。不过,我还是从中听出了眉目,就是要李晖琢没事可以天南地北的玩,但就是不要再来他们赌阁了。全因着,他大人有大量要顾念一下这个赌阁也是小本生意,如果天天这么花式翻新地赔下去,他们一家会死得很难看。末了,这庄家还没有忘了说,他自己有八十岁的老母,要李晖琢看在他八十岁的老母身上再顾念他一下。
李晖琢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我扬长而去了。
其实,这庄家真是多心了。李晖琢挺忙的,也许他八抬大轿天天邀请他来,他也不会来,可是刚刚这位庄家真心做出的可怜的样子,却好像是真的是勾引到他了。也许他会觉得这出戏很好玩。
我又紧跟他不放,最近太郁闷了,刚刚那一出如果不计一开始差点就要吓得屁滚尿流的恐怖心情,还算是一桩乐事。
有了钱的李晖琢,果然大方,又带我去吃烤羊腿。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想,反正他抢了人家那多钱,虽然没有动刀,却是比动刀更可恶的,这样人家在背后骂他的时候,也必然会将我捎上一程,如此,我当然又很大方地多点了一只羊腿。
他也没有计较。
本来就不小的桌子摆满了巨大的烤羊腿后就显得有点小了。
我换了个地方,想与他坐得远一点。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他着想,我吃得油水横飞要是沾染到了他的衣服上就不好。本来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是不值多少钱的,偏偏他太有形,现在就开始反衬衣服。结果,这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江南织造什么的贡过来的,能晃瞎人的狗眼。
他却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偏偏坐在我眼前当白月光,这不,才一眨眼的功夫,他晃着那一身比羊腿还邪乎的光泽,又向我靠近了一尺。
我很快怀疑,他是在对我的烤羊腿动心。
也很快决定,如果他能多去几次赌场,对我还是有益的。
可是,要怎样也能让他感觉出来一点去赌场的好处呢。
我给要他了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并一个劲地劝他说,“这个菜看着就好吃。”
果然,他还是那个善解人意君。很卖我的面子,开始专心吃菜。
后来我捧着肚子在这家酒楼下面晃荡的时候,他还是极善解人意地去赌阁了,只因我还想到万花楼去看看,也想对那些姑娘一掷千金,他答应了我无理的要求。
可是,他没有回家去取钱,回家才是取不出来钱的,家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同意他带着我去妓院里面参观。主要是,大家的想像能力太好,一定是水火无情地想到那个方面。所以,以上原因导致他只能再去赌阁无理。
都是一天之内的事情,那赌阁里正在肉疼的庄家,当然也还没有想到办法来对付他,也就只能任他予取予夺。
我则坐在酒楼下面的茶水铺里,一边剔着牙,一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