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那定下《千里江山图》绣屏的客人来了,郝管事自去张罗。来人见了屏风,又拿了图画细细比对,当下付了银子,道:“我是镇国公家的管事。那日因我家夫人在锦乡侯家见着一副璎珞别致得很,留心问了出处,知是这里买的。正巧现今府里赶着送贺礼,便想到此处。如今看来,倒是没选错地方。”郝管事连忙作揖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识出来,多有得罪了。敢问阁下贵姓?”来人笑道:“好说好说。免贵姓张,人都唤我小张管事。想我家夫人见了这屏风,定会满意的,以后咱们可是要多打交道了。”郝管事笑道:“多谢贵府抬爱。”又看了眼天色,笑道:“此时已近晌午,要不寻个酒肆喝一盅,还请小张管事赏脸。”小张管事笑道:“今次就罢了,我还赶着回去给我们夫人回话呢。下处吧。”说着,带着人收拾了东西去了。郝管事一直送到门外,瞧着马车走远了才回来。
待到了晚上,郝管事过来林府,将白日里的事情跟黛玉说了,笑道:“想不到上次因着省亲的事,不仅咱们的锦缎庄赚了一笔,还为锦绣阁揽来了生意,好看的小说:。”那小张管事走后,郝管事思量了半日,方想起年前在锦缎庄里买帘幕帐幔的人里有许多是世家的买办管事,其中就有一个还买了锦绣阁的璎珞。当下便将这些打交道的管事们的名字和府第一一记下,以备将来用上。黛玉听了,也很是高兴。本来这锦绣阁的定位就是走高端路线,毕竟能买得起绣品并能鉴赏俗雅的都是富贵人家。若是能在世家大族里打开局面,形成口碑,往后锦绣阁就不愁没生意做了。
黛玉又问了下银楼和锦缎庄那边的生意。锦缎庄倒没有多大变化,来往的都是老主顾,生意稳定。而林记银楼自推出精致小巧的卡通人物和十二生肖的金银饰品后,生意很是红火了一阵子。但接着就是其余各家银楼的跟风,且京城不比别处,还是很有几家实力雄厚的百年老字号银楼,他们的师傅更多,手艺更精巧,因而在热闹了一阵后,林记银楼又归于平静。黛玉前世是会记出身,若是学设计的,也许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出点新样子。但现在只能暂且这么着,走走再看。
第二日,荣国府的婆子们过来了,请黛玉过府去住几日。黛玉本想拒了的,但听其中一个婆子笑道:“咱们老太太听说那位姨娘往南边去了,想着姑娘一人在家寂寞,又说上次姑娘走得匆忙,没得在大观园里好好逛逛。如今姊妹俱已搬了进去,这次过去正好多住上几日,既能玩了,又有人陪着。”黛玉无法可使,只得应了。又想着不到云姨娘回来,自个是难回这边,就将内院的事都交给孙妈妈,嘱咐杜鹃带着刺绣班子不可懈怠了,又自备了些针线活,收拾好了便往荣国府去。
贾母见了黛玉,嗔道:“你这孩子,若不是听你琏二嫂子提起,我还不知你那姨娘去了南边,独留你一个人在府里。既这么着,也不知道过来住几日,好歹有姊妹一块说说笑笑,不比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强些。”黛玉笑道:“外祖母不要生气,我不过是想着才从这里回去没几日,怎好去了又回的?”贾母道:“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在我心里,那可是和宝玉没什么两样的。就算你今日回家去,明日就来,还有谁敢说你不是不成。”说罢,看了坐在下边的王夫人一眼,又道:“以后可不许再有这糊涂想法了。”黛玉连连点头,贾母方转嗔为喜。
黛玉又拿了自个做的鞋子出来,笑道:“外祖母这般疼我,我却是没什么好孝敬的。前几日做了一双鞋子,今日拿了过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脚。”说着,从鹦哥手里拿了一双赤金缎面的鞋子过来,递给贾母。黛玉虽寒心贾母那次轻轻放过了王夫人,但平日里她对自己确是多有爱护。又见众姊妹多是拿了自己的针线活孝敬她,便让鹦哥趁去贾母院子里闲话的时候拿了贾母的鞋码尺样,打算做些鞋袜等物,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贾母接过来细瞧,针脚细密,鞋底软和,样子倒是和自己平日穿的一样。鞋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密密地有如蝇般大小曙色的东西绣在上面。鸳鸯眼尖,凑了过来看,道:“哎呀,老太太,这上面可都是用手绣的福字呢。”凤姐闻言,也走过来看,笑道:“这般小的字,还绣满了鞋面,当真是为难了绣字的人,只怕费了不少工夫。林妹妹可真是手巧。”而鸳鸯就着鞋子和贾母脚上的那双比了比,笑道:“老太太,连这尺码都差不离呢。”
贾母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道:“玉儿有心了。”命鸳鸯好生收起,又让黛玉坐了自个身边,拿了她的手细看,笑道:“还好,手没粗糙了。”凤姐笑道:“难怪说老祖宗心疼外孙女呢,做一双鞋还担心弄糙了妹妹的手。”又佯装吃味的模样道:“往日里我亲自下厨给老太太做了那么些吃的,熏油了衣裳,弄花了脸,也不见老太太问一句。唉,可见我是那没人疼的。”贾母手指了凤姐,笑道:“你这猴儿,难道我平日就少疼你了?”黛玉笑着站了起来拉凤姐,按她坐到贾母身边,道:“二嫂子这是看着外祖母疼我,心里冒酸水呢。快来坐了,也让老祖宗亲香亲香。”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凤姐复又站了起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