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在楚留香的惊呼之中昏迷了过去。
世界一片安静。不知时间流逝,不知外物变换。
如果可以,他想自己睡得更久一点。什么都不必再想,什么都不用烦心,也不必担心过去,疑惑未来。
他果然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春日的午后,他坐在草地上,满山遍野的鲜花,蝴蝶和蜜蜂在花丛间穿梭,微风吹拂,香满人间。阳光一点儿也不刺眼,温柔地洒在他身上,宁静,安详。
他忽然听到有声音,陆小凤起身,只觉得自己像是脱离了**,轻飘飘地飘起来,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气宇非凡的贵公子。扶着旁边的桃树,正在侧耳听着风声。
他绝不会看错,其他书友正在看:。那人的面容是如此熟悉,如此激动人心。他开口叫道:“花满楼,你怎么在这里?”
花满楼依旧站在那里,他的手心张开又握紧,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陆小凤的呼喊。
陆小凤抬手,猛地往他肩膀上一拍!
可是他却根本没有碰到花满楼。花满楼已经放下手,快速朝前走去。有人背对着花满楼,一身白衣,黑发飘扬,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模糊的,他道:“你怎在这里?”
花满楼道:“等你。”
那白衣影子漠然道:“何必再等。”
他们一人一句,那话语每一句都很简单,可是搭在一起,陆小凤一句也没有听懂,何况他们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陆小凤的存在。
花满楼不再微笑,他道:“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不必来叨扰你。”
那影子道:“他怎么样?”
花满楼道:“只是睡着了。”
那影子道:“睡着了?”
花满楼道:“唤不醒。”
那影子又道:“你若强行弄醒他,想必会酿成大祸。”
花满楼的脸色有些惨白,他的眼睛黝黑而深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泊,可是此刻,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要流出泪了。他颤声道:“可他的脉象很微弱……已经危在旦夕!”
二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一股沉重而悲伤的气息,在四周蔓延。
那迷人的花海,温暖的阳光,却将这时的气氛反衬地更加凝重。
他们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呢?花满楼和他相识了那么多年,他一直都能笑对人生,究竟什么事情,才能令他方寸大乱。
这个白衣人的影子虽然淡薄,可是陆小凤猜测了一番,觉得似乎是西门吹雪。
他在旁边站了许久,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一阵风吹过,桃树上的花瓣纷纷坠落如雨。陆小凤的心里,不知怎地,竟然变得很沉重,他仿佛也感受到了花满楼的悲哀,他只走神了一会儿。眼前的二人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人的生命如同风中的花瓣一样,被命运左右,无法挣脱。
场景变换,暖春骤然变成了深秋。整个世界都像是在颠覆。
陆小凤一个人,在黑暗中,忍受凄风苦雨。
他的脚步是那样沉重。来来往往都是模糊的身影,却没有一个,能温暖他的心。就算他跌倒了,也只能自己咬牙爬起来。
直到他听见一句“陆兄……”
有个人从后面扑过来,一伸手,揽住他,整个身子贴在他的后背。他将头靠在陆小凤的肩膀上,他的身体是那样温热,很快便暖遍了陆小凤全身。
他贴近陆小凤的耳朵,轻声道:“我错了……不要走。”
陆小凤忽然想笑,他没有回头,只是道:“是你不要我,我为何不能走。”
那人的语气软绵绵地,好像真的在哄他开心,又像是怀着焦虑,他道:“你快醒过来。”
“你快醒过来——”
你快醒过来——”
刷地一下,陆小凤睁开眼,其他书友正在看:。
只觉得头昏脑胀。光线很暗,不知是傍晚还是天明,他忍着眼睛的酸痛,使劲眨了几下眼,才看清床的右侧趴在一个人。
回忆如水,缓缓灌入他的脑海。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胸口,右手依旧被那人覆着。他怕惊动了楚留香。
可是楚留香又怎会没有感觉。陆小凤一醒来,他随后也跟着醒了。
楚留香的眼中先是一阵欣喜,而后逐渐被歉疚占满。他们对视了几眼,却又不约而同地别开头,保持了沉默。
最后还是陆小凤忍不住,举手拍拍楚留香的手臂。
楚留香连忙道:“你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
陆小凤摇摇头,撑着手臂就要爬起来。楚留香忙伸手扶着他,助他一臂之力。
陆小凤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楚留香帮他的,他要开口,楚留香又端了一碗热水过来,吹凉了,给他喂下去。
而后楚留香又拿了一套新衣服,想帮他穿。
陆小凤道:“我自己来。”
楚留香道:“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