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是娴雅生日,谁都不会料到这天会发生什么事,彼时,大家都聚在符氏处,就连一大早出门的柳大伯都在家,柳老太爷送了一幅字画给娴雅,符氏薛氏卢氏甚至连新来的段玉染都喜气洋洋的跟娴雅送来礼物,平时各有心思的姐妹们也各自说些赞美的话,一时间气氛融融。
外边下着酥酥麻麻的小雨,下的黏黏腻腻的,下人们都站在回廊中,却不敢出声。柳大伯朝外头看了几眼,强作高兴的跟柳老太爷符氏吃饭,柳智有些担心,似乎想说些什么,柳大伯朝他瞪眼睛,柳智才闭上嘴,低头吃饭。
“老太爷,太夫人,大姑爷来了。”吴婆子含着腰在门外道。
柳大伯倏地站了起来,他寒着的脸像冬天最寒冷的冰雹,让人不敢直视,柳智看了看柳大伯也站了起来。柳老太爷似是知道了什么,笑的很轻松,拍了拍桌子,“宿儿,智儿,让他进来,好歹也是我的孙女婿呢?”
柳大伯脸上似要吃人一般,猛地回过头去看了柳老太爷一眼,柳老太爷拍了拍他身边的凳子,柳大伯才坐下,柳智一向听父兄的话,看兄长坐下,他便也跟着坐下。吴婆子又含着腰出去。
吴婆子才刚出去,廖志庆就进来了,他披着一件藏青色的蓑衣,进屋后就随手丢在地上,和以往在柳大伯面前那番恭敬的表情不同,此时在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悦,他含笑对柳老太爷随意做了个揖,“祖父好。”而他却在柳大伯面前站着,不动,眼角歪着,用手摩挲了下鼻子,随意说道,“大齐大败,皇帝殡天了,楚皇要过来了,楚皇说您是个忠臣,有谋略,让您去楚军做僚臣,其他书友正在看:。”
娴雅看身边的符氏已经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廖志庆脸上一丝表情,柳舒雅脸已经煞白,惠雅则是全身发抖,娴雅紧紧握住身边惠雅的手,惠雅的脸始终看着廖志庆。僚臣才是个七品官,柳大伯如今已经位极人臣了,楚皇这般说简直就是羞辱,对这个几百年名门世家的羞辱。
柳大伯到底是个有手段的人,沉吟一下,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怒火,而是问道,“僚臣,不知在哪儿呢?”谁也不知道柳大伯手中拿着的筷子快被折断了。
廖志庆嗤笑一下,“在哪儿,岳父,您看城门口的怎么样?”
很显然廖志庆是来激怒柳家人的。柳大伯被柳老太爷的眼神镇住,只好垂下手来,柳智则涨红了脸,看着廖志庆。柳老太爷听了,淡淡的对廖志庆道,“大孙女婿,你看你这大老远来,我也没什么给你的,现下送份礼物你,你看怎么样?拿回去见你们楚皇。”廖志庆嬉皮笑脸涎着脸道,“不知祖父要送我什么?”
柳老太爷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廖志庆,小声道,“你看好了,孙女婿。”忽而猛地向柱子上撞去,廖志庆嬉皮笑脸变得呆住了,柳智立马站了起来,跑向柳老太爷,柳老太爷的额头鲜血汩汩的流出,柳大伯束手呆呆的站着,符氏已经晕了过去。
薛氏也吓的不行,卢氏虽然知道这些事迟早要发生,却还是毛骨悚然。娴雅看此时场面混乱,便向外喊道,“吴婆子,吴婆子,快去请郎中,快去。”众人这才觉醒过来,柳长君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他自小就是柳老太爷看着长大的,感情之深,自然无法想象,定定的站在廖志庆前头,一字一句道,“生不如死你还没体会到吧。”廖志庆打了个寒颤。
吴婆子全身湿透了才请了位郎中来,郎中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顿时府中一片死寂,好一会儿,柳大伯才喊,“爹爹,爹爹……爹爹,去了。”娴雅连忙和薛氏跪下,把最近处的惠雅也拉着跪下了,尽管柳老太爷最近已经不管事了,可是这个人是太傅,学识渊博,广收弟子,朝野上下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受过柳老太爷的指教,就连本朝礼法,很多地方他都亲自完善过,这么个人,竟然死了。
娴雅举目四望,竟感到了沉重的悲凉,廖志庆已经不在此地,柳宅的下人们人心惶惶,有的甚至卷了铺盖开逃,卢氏抓住打死了,算是镇住了下人。段玉染和柳姑婆还有段轩然跪在一处,柳姑婆小声对段玉染道,“你快些去把我房里的包袱拿出来。”段玉染会意,小步的走出去,且听这时卢氏大声道,“段表妹,你去哪儿?”
柳姑婆连忙道,“我头有些疼,让她帮我去拿些药膏来闻闻。”
卢氏指着身边的丫头道,“你去拿?哪能让表小姐亲自动手,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主子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柳长君听到妻子的这番话,很是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卢氏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出了事就只顾自己的人了,前世的自己只管自己,最好却让全家看不起,这世她一定要好好的活。
段玉染这下近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柳姑婆一双眼睛死盯着段玉染,卢氏便对着她道,“段表妹快些进来吧!青红,快扶表小姐进来。”叫青红的丫头麻利的扶着段玉染进来,段玉染垂着头跪下继续哭灵。
娴雅看符氏几人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过来对卢氏道,“大嫂,你看太夫人是不是扶回去休息一下,另外大家怕是也哭累了,各类的膳食单子是不是要拟出来?您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