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染谷的便仅剩下南宫玥、宗政修洁与东方晗雪了。
宗政修洁至今仍然昏迷不醒,而东方晗雪则时时随在他身侧悉心照料。
虽然如今这情况同在北楚时并无差别,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照料修洁的人由他一人变成了她与南宫两个。
而在她闲暇时,南宫却也会陪在她身边。
她下棋,南宫玥陪她对弈,她作画,南宫玥便在一旁看书,她弹琴,南宫玥斜倚在榻上专注的听。偶尔也动手抚上一两支曲子。
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才发现南宫玥会的东西其实很多。
不动声色便能杀掉她一片黑子,逼得她必须绞尽脑汁应对,在她的画作上题字,并不咬文嚼字但连起来却异常的贴切,只要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南宫玥都能聊上一二,他去过的地方比东方晗雪多。寥寥数语就能将景致绘声绘色描述出来,只是素来没机会说罢了。
有时她们也会聊起过去在北楚的日子,那些鸡毛蒜皮的争锋相对现在想来不过一笑置之。
一个人觉得难熬的日子,与他在一起时却变得好过很多。
似乎外头的风风雨雨都不再与他们有关。
一日傍晚,南宫玥做了两个小菜,而席间又配了一壶梨花酿。
因为酒香醇厚味道又极佳,东方晗雪就不由多饮了两杯。然而回房望见床上面容苍白的修洁,她的心却忽而疼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她,或许修洁她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她欠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给修洁喂完汤药之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睡不着觉。蒙上被子又拉开,她倏尔翻身而起,奔向樱花林。
夜间雨已经停了很久。没有风,樱花也是七零八落,苍冥剑剑散漫的挥着,她刺破朵朵花瓣,以强劲的力道震散,顿时天地间飘雪。
夜间天色微寒,东方晗雪靠在树上,闭眼回想着过去种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视野里逐渐清晰的面庞,然而那人如今却一直沉睡着。或许今后也再不会醒来。她闭了眼,可脑海里却闪现过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而当她伸手时,却什么都握不住……
温热的呼吸缠绕在冰凉的空气里,她的表情却渐渐凝固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就像她此时一个人抬头看这漫天的樱花飘散,其他书友正在看:。
东方晗雪举手挡住凋落的花瓣坠在眼睑,斜过一点视线,便是看到一抹清瘦修长的身影。他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
“林间更深露重,怎地到现在还不睡?”南宫玥一身青衣,看似是刚刚沐浴完毕。
东方晗雪咬了下嘴唇,露出笑靥:“呆在屋里有些闷。我就出来练会剑。”把剑别到身后,她起身走至他身前:“你呢,怎么也来了这里?”
“方才去你房里找你,见你不在便出来寻了。”
“有什么事么?”她问。
他摇头,“没有,就只是想看看你。”
将她送到房间门口,东方晗雪推门而入,燃起了灯盏,房里便是光亮一片。
不知是因为受了风寒还是因为饮多了酒,东方晗雪脚下一踉跄,忽而栽倒了下去。
南宫玥就要关门,见状却是一步跨上前去抱住她,一把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抱。
东方晗雪神智倏尔清醒了几分,不解地看着他。
南宫玥尴尬的伸手放在她的肩侧,只触到她随风扬起的秀发,口吻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道:“晗雪……。”
东方晗雪触目所及他瘦朗的下颚,还有那略微茫然的眼色,道:“南宫,发生了什么事么?”
“晗雪,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方才险些摔倒!”
东方晗雪这才恍然回神,从他怀中直起了身子,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估计是我今晚饮多了酒——”东方晗雪还待再说,南宫玥忽然大力抱住了她,低低道:“晗雪,别让自己太累了,我知道修洁如今这样你心里难受,但你好歹要照顾下自己的身体,若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垮了,又有谁来照顾修洁呢?”
东方晗雪想掰开他的双手,却使不出一分力气。南宫玥低低的声音传来:“你心里若是难过便说出来吧,你如此强颜欢笑,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东方晗雪的心狠狠地缩了一下,想起修洁这无药可医的病症,终缓慢转身,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南宫玥心中一慌,又展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似是生怕她乘风而去。
东方晗雪发出一声如孤兽般的呻吟:“放手——”
南宫玥觉得肝肠似被这两个字揉碎,眼见她还要说什么,忽然间不顾一切,用自己的唇,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唇——
东方晗雪天旋地转,竭力想抬起头来。
“别再这样下去了,求你。”辗转的吻,夹杂着她令人心碎的哀求。
东方晗雪再也无法抗拒,慢慢将他抱住,只是,唇齿宛转间,她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南宫玥缓缓睁开眼眸,不由得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