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香气,她才安静下来,一把拉下他的手:“怎么是你?”
来人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怎么不能是我,我想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陆皖晚唇色苍白,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湘君,你同那陈老是一伙的吗?你现在来是想看我如何狼狈的吗?”
她陡然来了力气,将他拖拽到门边:“你现在看到了。快走吧。”
“绾绾,我是来救你的。”湘君穿着宽大的斗篷,白皙的面孔隐在兜帽中,缓缓说道。
陆皖晚一怔,侧头朝外看了一眼,然后苦笑着反问道:“救我?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今次就让我还了你。”
陆皖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定定地看着湘君,想从她脸上的神情辨别她话的真伪。
“我知道你也许不信我。但我今日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找你。我希望你再撑一些时日,很快,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了,”湘君这般与陆皖晚承诺道。说完这些话。她又是对陆皖晚叮嘱了句“保重”。便匆匆踏入了夜色中。
陆皖晚还没回过神来,外面很快就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领头的守军打马近前。举着火把到了茅舍前,四下找了一圈,又瞥了一眼陆皖晚,毫无收获地走了。
待到人都走了干净,陆皖晚才大大出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床上坐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湘君,但此时此刻,她还能信谁呢,哪怕只有一丝离开的希望,她也要牢牢抓住。
后面的几日,陆皖晚每晚都睡不安稳,每日的饮食也是糟透了,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干净的清水梳洗,她觉得自己简直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守军每日都会到茅舍前面转悠一圈,顺带将周围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
陆皖晚抬头看了看天,雨季应该就快要来了,这地方再待下去会无法住人的。
这一日天快黑时,守军又出现了,这次他们一队人马停在了茅舍前没急着走。领队之人下了马朝茅舍而来,手中托着一个漆盘,其上盛放着精巧的青铜酒爵。
另有二人上前,分左右按住陆皖晚的肩胛手臂。
那领头的守军此刻手中已经端上酒爵,走到了她跟前,重重叹息一声,眼底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忍:“姑娘也莫要怪我们,谁叫您冥顽不灵呢,陈老已是失了耐心。”
说完他一手抬起陆皖晚下巴,将酒爵抵在了她的唇边。
陆皖晚紧抿着唇,一直涣散的思绪愈发飘忽。
她从前只是个卑微不过的小人物罢了,前生那般凄惨的死去,重生已是将近十年,从回避到迎难而上,为了生存无时无刻不再挣扎,她曾经有机会成为最顶端的一员,摆弄天下大局。可最终,她终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救不了想救的,改变不了想改变的,企盼不了可企盼的。
这些年她迷茫过,彷徨过,跌跌撞撞,走过弯路,爱过人也被人爱过。一面为了生存在这世间苦苦挣扎,一面又因为这个灵魂而不愿屈服这世间的规则。
怨责于被.操纵的生活,期望着自由,可为了这份自由自己又何尝没有操纵过别人?何尝没有利用过别人?一面不愿变成别人手里的人,一面将别人变成自己手里的模样。她又算得上什么好人?
庄周梦蝶,一梦浮生。究竟重生是对的,还是错的,究竟是她改变了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了她?究竟是现在身在梦中,还是心中的世界才是南柯一梦?
陆皖晚闭上双眼,嘴唇被用力捏开,那杯酒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守军的手一顺她脖子,她便咽了下去,竟是轻车熟路的架势。
陆皖晚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这一世面临死亡竟然出奇的平静。
人之将死,忽然没有了怨责,没有了企盼,没有了一切情绪,无欲亦无恨,无怨亦无怖。
唯有可以庆幸的是,还好平安没有在她身边,还好孟飞扬已经走了,不会为她的死而难过……
如果她从未来过该多好,从未遇上该多好,这里的一切都不曾触及该多好。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该在这里苦苦挣扎,也许这是一种解脱,无声而来,寂然而去。
夜已深,那些守军将陆皖晚的尸体包裹在草席之中,逃出了茅舍,不远处,陈老正负手站着,见守军们出来,便沉声问道:“已经处理好了吗?”
那方才给陆皖晚灌毒酒的守军恭敬地向陈老回复,“绾绾姑娘已经没了气息。”
陈老缓缓点了点头,才又开口道:“捡块薄地安葬了。”
那守军低声应是,便带着那草席离开了。
界城外的山后宅邸里只有几间屋子点了灯,远远一看根本察觉不出光亮,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有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匆匆地踏上回廊,那阵空茫的回响仿佛是报信,湘君穿着一身男装,闻声已经从内院而来,脚步十分急促。
“人呢?”
“小厅里。”小丫鬟侧身请他先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