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了冬的皇宫就有北风刺骨的势头,往来的宫人们穿梭在红墙间,风一刮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更加抬不起头,一如那些在寒风中早早折下来的枝头花芯。
易桂华正得意,连宫女递上来的披风也没有穿,看着温映池说:“她皇后又如何?时至今日,不也是连区区的打闹小事都要由我做主?”
温映池低头浅笑,拢好了披风,说:“经此一事,后宫的人更会明白,到底该好好孝敬谁,办好谁的差事。”
“皇后是十多年如一日的心软无能,只知道和睦和睦,但后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若都让她指望着以德服人,就没有规矩王法可言。本宫就是要让人看看,到底谁更适合管这后宫。”
“还是贵妃娘娘有法子,一个小小答应都能得娘娘如此重视,后宫之人还有谁不敢听服您?”温映池继续附和着。
易桂华听着很受用,说:“本宫堂堂贵妃,要管的事情,没有管不好的。”她回头看了看温映池,说:“你渐渐疏远永寿宫的人,本宫知道难为你,但你如今应该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跟了谁才能有更好的日子。”
“林贵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温映池自然而然地挪向前,伸手扶着易桂华继续往前走,“嫔妾愚昧,还好比她早些明白这些。”
“檀儿的婚事已得皇上看重,待来年顺利成婚,本宫的儿子就是本朝第一位成婚的皇子,若争气些诞下一位皇长孙,到那时候,本宫的儿子,身份金贵不言而喻。”易桂华垂首看了看地上的落花,一个太监远远看见了贵妃的眼神,立刻失魂落魄地扑过来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就替娘娘清理这些残花落叶,免得扰了娘娘们的兴致。”
易桂华却抬了抬手,若有所思道:“不必,总要有这些残败之物,才能有下一批的盛开,败了有败了的好。她们不败,何来别人的锦上添花。”
林贵人这厢忍着委屈,听完皇后的开解才出来,迎面就碰上穆晏清,也是垂头丧气,连一句“免礼”都懒得说。
穆晏清管不得这么多眼神,上前欲言又止。
“妹妹可是还有法子助我脱困?”林贵人仿佛捕捉了一丝光亮。
穆晏清拿捏住那点心虚又愧疚的眼神,躲开林贵人的目光,低声道:“贵人姐姐,今日之事……恕晏清爱莫能助,姐姐且委屈一阵子,皇后娘娘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林贵人泪眼婆娑,说:“我出手打那贱人是有错,可她分明也是仗着恩宠,故意口出狂言以此激我,就因为敬贵妃手段强硬,我就非要做她强权之下的垫脚石么?”
来往的宫女太监不时看过来,无一不是带着可怜又同情的神色。
穆晏清这下子是真的心疼,却又不好明说,只能说几句自己都知道没用的安慰。
“凭妹妹的聪慧怎会不知,到了年后,皇上能不呢再记起我这个人,都是未知,更别说复宠之日遥遥无期。”林贵人终于放弃最后的期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扬起姣好的面容,到底不愿以颓败的姿态回去。
皇后正倚着软榻深感疲惫,见穆晏清才进来,说:“想必你也宽慰了林贵人一会儿,本宫笨口拙舌的,实在帮不了多少。”
穆晏清行礼道:“让娘娘久等了。林贵人实在灰心,臣妾斗胆与她说了一句,可娘娘也知道,贵人也是新宠,虽比不得几位娘娘,可何曾有今日这样的屈辱之事,任由一个新人踩在头上?”
“贵妃势要以儆效尤,本宫无力驳回。林贵人的处境,本宫会着人关照着,不会让人再委屈了她。”
皇后的想法也在穆晏清的意料之中,“娘娘让嫔妾在此等候,可是还有事情要问?”
“晏清,这儿也只有你与本宫了,你可否与本宫坦白,心中是否另有想法?”
穆晏清说:“是,但只怕要委屈林贵人一阵子。”
皇后不解,“那你方才可有为何不与她说一声,也好叫她不必如此灰心丧气。”
“臣妾若方才就坦白,林贵人大概要以一副胜者之姿度过这两个月,她不委屈些,来日要翻身就更是难于登天”
皇后听出几分意思,说:“你今日是刻意示弱,成全了贵妃的严惩,让林贵人多受些委屈?”
穆晏清点头说:“娘娘圣明。苏答应享尽独宠本就引六宫不满,今日如此轻狂,再有贵妃的强势维护,娘娘与其苦于寻法安抚其他嫔妃,还按压贵妃和苏答应的势头,倒不如先行退后,任其自大。”
硬刚不过的时候,示弱卖惨反倒是一记很棒的反向公关手段!
穆晏清听过不少大花流量们的团队公关,光是急于辟谣,反而容易越抹越黑,还不如一声不吭,勤恳开工,偶尔搞几张工作之余失魂落魄的“路透”,显得自己其实被近来的谣言困扰得憔悴不堪。
一个美强惨人设这不就立住了!反手就容易赢回更多的路人缘。
皇后听得分明,穆晏清是知道她想打压的不只是苏颜,还有日渐张扬跋扈的敬贵妃,皇后不单要纵容苏颜继续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