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还要留苏芽有用,自然没想取她性命,这一剑之中,三成是泄愤,七成才是伤人,重伤苏芽,暂时卸掉她的武力,才是真实目的。
因而剑锋向右偏,是奔着苏芽右肩胛过去的,距离近,且精准。
眼见着剑锋即到,苏芽的身体却突然向左侧转身,那剑锋便从她的身后滑了过去,只有余锋划破了苏芽肩头的几层衣。
剑势已老,苏芽却已经借着转身的身势,左手五指怒张,抓住了夏清风的肩头,将夏清风的去势扯回,右手则直向夏清风执剑的手臂抓去,竟是要同时夺她的软剑。
夏清风反应迅捷,反手就是一撩,软剑在半空打了个刁钻的弧,生生地砸在苏芽的手背上,带起一串血珠,借着这一下,她被苏芽抓着的肩膀一缩一沉,竟从苏芽手下挣脱。
她整个人极速后退,扯住了旁边的罗帮人往前一推,斥道:“拦住她!”
被推过来的罗帮人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迎上了苏芽泛红的眼睛,甚是瘆人。
他骇得脖子一缩,竟然将头抱住,化身一个灰色的肉弹,借势向苏芽砸过去。
苏芽侧身避过,任那灰衣人摔进草木堆中,自己则甩掉右手背上的血珠子,扯掉头上斗笠,狠狠地扔出去,打在已躲在一丈之外的夏清风身上。
那斗笠上灌了内力,夏清风被砸得嗷地一声痛呼,扑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回头喊那手下:“还不上?!”
清风楼那手下似乎才反应过来,立刻抽出长刀向苏芽冲过来。
苏芽目光凝聚,见那刀刃之上,划痕累累,甚至刀刃上已有豁口,草木汁汇在刀柄处,还未及擦拭干净,想是这片废墟的始作俑者之一了。
她心中悲愤,腾身而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太阳穴之上,那清风楼手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踢得飞出去,落在自己亲手制造的一片狼藉之中。
这时间,夏清风早已爬起来跑出数丈远,苏芽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夏清风回头见她近了,惊骇道:“你怎么还不倒?”
她在说什么?
苏芽怒视着夏清风,足下更加飞快,这恶毒的女人,她必将她捉住,千刀万剐了。
眼看着手指尖已经触及夏清风帽上的轻纱,苏芽却突然脚下一软,打了个趔趄。
一股无力感和心慌从胸中向四肢百骸散布出去,苏芽放慢了脚步,抬手看了一眼手背。
手臂上,被软剑砸破的那道伤口里,血肉已成紫黑色。
原来,这便是夏清风的依仗啊?
夏清风也已察觉到异常了,远远地停下,看着苏芽,笑道:“苏芽,小妹妹,你中毒了,就别挣扎了,免得多受罪。”
话虽这么说,可拖延了这么一段距离,她们竟然都已经跑到岸边了,夏清风惊骇之下,却不敢立刻靠近,去收取果实。
苏芽咬牙,突然抬膝,从小腿侧摸出了那柄寒芒留影的匕首,抬起右手,左手持刃,毫不犹豫地将伤口四周的紫黑皮肉给削了!
“嘶!”她忍不住抽气。
“啊!”夏清风吞下一声惊呼。
两下里,苏芽已从怀里摸出刘三点给她的金创药,一整个倒在手背上,撕了衣摆紧紧地将手掌捆了一圈,抬眼看夏清风。
呆呆看着她的夏清风,接触到那两道视线,背上瞬间起了一层战栗,本能地转身就向船上飞扑。
顾不上解缆绳,她手中软剑直接将两艘船的缆绳都划断,趁着苏芽还脚步虚软,将自己的船撑离岸边,又用力将握在手中未放的苏芽那艘船的缆绳狠狠一扯,那艘还卧着灰衣人的小船便被甩在离岸三丈之外。
苏芽跌跌撞撞地追到岸边,见夏清风已乘船飘在湖中,另一艘船也在旁边打转。
她盯着那转悠的船多看了两眼,眼前便有了重影,却觉得夏清风不近不远地停在湖里,似乎并不想即刻远离。
苏芽心念流转,于狂怒中冷笑了一声,仿佛欲跳下湖,却在下一刻身形一晃,扑倒在地,埋首臂弯中,不动了。
细雨霏霏,不知疲倦地敲打出沙沙声,一切归于寂静。
夏清风确实不曾走远,她在等着苏芽的毒发。
剑上毒重,苏芽又一直在运动中,血气比平时流转更快,岂是削掉一片皮肉就能解的?
夏清风此刻是打不过,便守株待兔。
等了一会儿,见苏芽仍旧趴伏着不动,夏清风便将船摇到近岸处,仔细地打量。
只见苏芽趴伏在地,受伤的右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伤口泡在雨水中,血色浸透。
夏清风四下一看,拎起船舱中的一只陶碗,对准苏芽的右手砸过去。
陶碗破空,精准地砸在苏芽后手上,将那只手砸得飞起,又落下,砸起一片血色水花,陶碗碎裂在周围,几经震荡,终于又归于沉寂。
苏芽却仍旧没有动静。
这样大的力道,人本能地会有反应。
若苏芽还清醒着,不可能像这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