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够做什么?
够一株幼苗从培土发芽到站稳根基,够一个婴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却绝不够一个普通人变成武功高手。
不,有时候也够。
话本小说里多的是那样的传奇:一人天赋异禀不自知,某日觉醒便大杀四方;一人平凡普通,得神仙点化,便得成神功……苏芽有时想来发笑,自己这份重来的人生,竟然也有话本式样的峰回路转。
当日曹青媛逼问她为何能上梁时,她说是苏父生前所教的武功,其实倒也并非全是假话,可是苏父自己都只是会些拳脚功夫,又能教出怎样的身手?
能在两年之内,由一个只会些拳脚的少女,变成可以在淮安城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的轻功高手,便是武力方面也能以一敌三不在话下,日夜苦练的勤奋只够为这巨变镶边,究其根本,却是因她走了偏路。
当年苏芽与孙婆初遇,为保性命便发誓将“不惜代价”地为孙婆去做一件事,之后孙婆给予她实现诺言的凭仗,便是一部功法。
孙婆的直接由来已久,教她之前便已有言在先:“这功法我没练过,不知道你是会练死,还是能练活,练不练?”
其时,不练,立刻便是被灭口;练,多少还有条活路。
时至今日,层层关卡已闯过,便如箭在弦上,苏芽又有多少退路可走?
苏芽仰头看着孙婆,肩头被她双手抓得钝痛,却不动声色地忍着,等待孙婆答复。
孙婆目中一时是厉色,一时是不忍,一时又是苏芽看不懂的陌生,终于,她甩手转身,冷冷地道:“给你一夜考虑,若还坚持,便助你通关!”
“我已经……”
苏芽刚说出几个字,便听见外面“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几声回弹,听起来像是院门被人给踹开了。
孙婆神色一凛,冷笑便浮上嘴角,“别的不说,你这惹事的本领,近来确实突飞勐进。”
“这院子里如今人多,也未必便是找我……”苏芽抖擞精神,嘴上毫不相让,只可惜话说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苏芽,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一声娇喝,由远及近,直冲到了堂屋门口。
苏芽隐含紧张的脸上神色一松——怎么是这位刁蛮大小姐?
沉淮的行踪已露,徐明事败身死,临清伯府此时恐怕很不快活,曹青媛却在这时跑到苏家做什么?
尤其她们之间身份层级悬殊,压根儿就没有对话的必要!
“婆婆,待会儿你别动。”
苏芽只来得及匆匆一句,已有个蓝色的身影冲进来,一条长鞭如电,挟着风声,直直地向床上噼来!
孙婆果然后退一步,躲到了墙角。
苏芽掀起身上的被褥,迎着那长鞭裹去,心中突然想起昨夜沉淮在船上用大氅收暗器的风姿,心道自己这一卷,不知道又有几分潇洒?
那潇洒肯定是不潇洒的,苏芽动作太大,扯得腿疼,她如今对曹青媛也没有早前的客气,便喊道:“曹小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曹青媛一击不中,连连后退才躲开那床被子,表情极度嫌弃,彷佛被子上有虫,一时竟没听清苏芽的顶嘴。
待尘埃落定,她便重新进了内室,手中长鞭指住苏芽,“你这个贱人,害死我徐伯,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苏芽诧异道:“你说什么呢?谁认识你的徐伯!”
“你别装傻,当我不知道么——你既然跟那姓沉的一起,那便脱不了干系!”
曹青媛两眼通红,似是哭过,她自小便是听徐明教习长大,情谊深厚,小时规矩少,常会偷偷喊徐明做徐伯,今晨自听说徐明的尸体被理刑扣押住,她心中的难过便上了顶点,不顾阻拦先跟去了理刑衙门,没想到被曹开河一顿呵斥,让她不可乱来。
她只觉得满腔悲痛充斥,恨不得立刻杀上几人泄愤,竟径直来了苏家。
苏芽偏偏装傻,“曹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家没有姓沉的。”
曹青媛被气得原地一跳,落地时足下便摆出了前后,手上一甩,眼看着一鞭子又要甩出去,后面就有人喝道:“放下!”
王承佑气喘吁吁地扶着堂屋的门,“青媛!这是你惹事的时机吗?!”
“徐伯都死了!尸身竟被扣在理刑,不能运去灵堂,我还要选择什么时机吗?”曹青媛眼圈一红,憋着眼泪看表哥,说不尽的满腔委屈,“这些人凭什么还能活着?”
她定睛往床上一看,血色尽数上涌,声音愈发地尖利起来:“你居然带伤!苏芽,你这伤哪儿来的?”
她说着就去拽苏芽的腿,这回王承佑是直扑上来拉住了,表兄妹扯在一处。
苏芽冷眼旁观,心中咂摸着曹青媛带来的新消息——啧啧,不错啊,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沉淮这京城来的和尚果然威风,竟然能够别过曹开河这大腿,硬是扣住了昨晚的那些人。
这时颜氏已闻声赶过来,被曹青媛吓一跳,连忙从曹青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