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用手一推开。
那女子力气哪里有他大?她顿时就被推开,滑出去几步,在地面上瘫了个大字躺着,一边喘着气,一边哽咽哭着。
打过这么一顿之后,女子似乎也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只是她还在小声的哭泣着。明明忍不住,但又死死压着哭声,不想要徐怀谷听见。
徐怀谷多少有些为她揪心,回转了心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算不上关心的话出口,那女子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慌忙答道:“顾三月。”
徐怀谷点了点头,又问:“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徐怀谷神色黯然道:“才二十三?二十三的年纪,为一个男人寻找了八年……生命中三分之一你都给了他,值得吗?”
顾三月泪流满面,如鲠在喉,既没说值得,却也没说不值得。
徐怀谷叹息又问:“你昨天进了扶摇宗之后,发生什么了?何至于到这里来寻死呢?”
顾三月痴痴地说:“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徐怀谷点头应声道:“好。”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讲话断断续续的:“昨天他带我进了宗门,就直接把我带到了他住的阁楼里。我和他说我找了他八年,找的好辛苦,好不容易,他就一直哭。”
“我以为他哭了,是会回心转意的,当时开心得不得了。只要他还爱我,我不管他是谁,有没有钱,我都愿意和他继续在一起。”
“可他告诉我”,顾三月哭声越来越大,“我不该来找他,他已经是修士了,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我还爱着他,就不要再逼他。我如果再逼下去的话,宗门会废了他的修为,把他赶下山去的。”
“然后他就求我,他给我钱,把他所有的钱都给我了。他说那二十四枚大珠,就是二十四万两银子,叫我带下山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我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孑然一人,纵然有再多的银子,在这世上怎么活下去呢?”
“我把钱还给了他,我说我不要他的钱,我活着没有念想,自己找一条死路得了。”
说到这,顾三月又嚎啕大哭起来,道:“呜呜呜……他没有拦我,我就自己走到这里来了。”
徐怀谷听完她的话,很是头疼,这件事之复杂,绝对不是惩罚谁就能解决的,难怪扶摇宗也一直拖着,估计是想不到解决的法子。
虽然说是江林阳有错在先,可是他内心对顾三月也同样愧疚,否则不会把所有的神仙钱都给她,只想她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惩罚江林阳有用吗?废了他的修为,然后逼他和自己早已不爱的顾三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好结果吗?一人满心愧疚,一人满心不甘,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能有夫妻的温情吗?
但若是想要安抚顾三月,钱又行不通,非得江林阳不可,这就绕进了个死胡同里头。
但是徐怀谷觉得顾三月其实早就不喜欢江林阳了,她只是缺乏一个活下去的念头,才会把江林阳当然她人生黑夜中唯一的火,不然的话,她不会对他如此痴迷到疯魔。
所以解局的关键,不在江林阳,不在顾三月,而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活下去。她才二十三岁,今后的人生还有许许多多的可能,徐怀谷不想让她这么早对世界失去希望。
徐怀谷轻声道:“你来山崖时间不短了吧,却还没跳下去。是不是觉得活着活不下去,死又下不定决心,所以觉得自己很窝囊?”
顾三月神情一愣,这句话正戳在她的心底。
徐怀谷摇头道:“其实不然。上天好不杀之德,我们每一个来到世上,老天爷都是想让我们好好活着的,不是要我们来寻死觅活的。”
“我曾经如你一样,对这个世界很失望,觉得世界就像是浮萍之下的一层水。浮萍是碧绿的,光鲜的,从表面看起来,多美啊,可是浮萍之下的,全是浑水。”
“浑水里泥沙混杂,恶心的爬虫里面在滋长,腐朽的枯枝败叶在里面散发臭气,多么不堪。而且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爬虫和枯枝败叶在浑水生出来,让人看不见希望。”
“可这就是世道,我们没办法改变。可是我们有办法让自己成为浑水之上的浮萍,阳光只会落在浮萍上,照不进浑水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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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月听得痴了,愣了好半晌,喃喃道:“你是要我成为人上人?”
徐怀谷笑道:“你本就该是人上人。”
顾三月眸子突然亮了,有异样的光彩在里面流动,那是生的渴望。
她激动地颤声问道:“你是修士,对不对?”
徐怀谷微微点头。
“你和江林阳比起来,谁更厉害?”
徐怀谷笑了,说:“我比他厉害很多,至于到底厉害多少,你不是修士,压根就不知道。”
顾三月看着他,眼神很坚毅,像是被他一席话打动,下定了决心。她一字一句说:“我也想要做山上人,你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