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动黛玉,我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回头再说缀锦楼,王熙凤走后,宝玉听了凤姐的调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到今日邢岫烟过府,又是芒种节,这样的日子,自己去找黛玉,应该不会不理不睬。
于是乘着众人不在意,便偷偷熘了出去。
可刚到蜂腰桥前,却被探春追了上来。
只见她喘着气对自己招手道:“宝哥哥,你往这里来,我和你说话。”
无奈只能移步过去,询问何事。
探春道:“这几个月,我又攒下有十来吊钱了,你还拿了去,明儿出门逛去的时侯,或是好字画,好轻巧顽意儿,替我带些来。”
赵姨娘有不轨之举,以后难免受到牵连,届时除了王夫人,只怕也没人能替自己说话了。
而宝玉是王夫人的心头肉,自然要多亲近亲近,以后指不定还能帮着自己求情。
宝玉道:“我这么城里城外,大廊小庙的逛,也没见个新奇精致东西,左不过是那些金玉铜磁没处撂的古董,再就是绸缎吃食衣服了,家里什么没有还需去外头买?”
探春道:“谁要这些,像你上回买的那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儿,这就好了。我喜欢的什么似的,谁知他们都爱上了,都当宝贝似的抢了去了。”
宝玉笑道:“原来要这个。这不值什么,拿五百钱出去给小子们,管拉一车来。”
探春道:“小厮们知道什么。你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东西,你多多的替我带了来。我还像上回的鞋作一双你穿,比那一双还加些工夫,如何?”
宝玉笑道:“你提起鞋来,我想起个故事:那一回我穿着被赵姨娘看着,后来听袭人说,赵姨娘气的抱怨的了不得:‘正经兄弟,鞋搭拉袜搭拉的没人看的见,且作这些东西!’”
探春听说,登时沉下脸来,道:“这话湖涂到什么田地!怎么我是该作鞋的人么?环儿难道没有分例的,没有人的?一般的衣裳是衣裳,鞋袜是鞋袜,丫头婆子一屋子,怎么抱怨这些话!给谁听呢!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儿,作一双半双,爱给哥哥弟弟,随我的心。谁敢管我不成!气也是白气。”
宝玉听了,点头笑道:“你不知道,她心里自然又有个想头了。”
探春听说,益发动了气,将头一扭,说道:“连你也湖涂了!她那想头自然是有的,不过是那阴微鄙贱的见识。她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姐妹弟兄跟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嫡的庶的,我也不知道。论理我不该说她,但忒昏愦的不像了!还有笑话呢:就是上回我给你那钱,替我带那顽的东西。过了两天,她见了我,也是说没钱使,怎么难,我也不理论。谁知后来丫头们出去了,她就抱怨起来,说我攒的钱为什么给你使,倒不给环儿使呢。我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我就出来往太太跟前去了。”
二人说着,只见宝钗远远从滴翠亭方向走来,探春立即止住话茬。
与宝玉一起向宝钗迎去。
宝钗笑道:“说完了,显见得是哥哥妹妹了,丢下别人,且说梯己去了,我听一句儿就使不得了!”
宝玉、探春忙笑道:“没有的事。”
这边三人正说着话,不想林黛玉因夜间失寐,起来迟了,闻得邢岫烟进园,恐人笑她懒,连忙梳洗了出来。
行至翠烟桥前,却正好看见三人在蜂腰桥前闲谈,看到这一幕,便想到别人都有哥哥妹妹,只自己形单影只,顿时失了兴致,暗然神伤的过了翠烟桥往北而去。
一路顺着甬道、柳堤而行,漫无目的的过了沁芳闸桥,想到离葬花冢不远,便沿着池边向葬花冢行去。
绕过凹晶溪馆,却见赖尚荣蹲在池边,向水里捞着什么。
虽然心中好奇,但孤男寡女,正想转身离去,不想赖尚荣恰巧转身撞了个对面。
只见赖尚荣手里捧着,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花瓣,笑道:“林姑娘怎么在这!”
赖尚荣回头当然不是凑巧,原本他等了半晌,只当错过了时辰,正打算往回走,却看见黛玉心不在焉行来,这才返回头做足了铺垫,甚至还在身上洒了些水渍。
林黛玉不答反问道:“赖大哥捞这些花瓣,莫不是要葬花?”
旋即失笑道:“没想到赖大哥竟也有这等心思!”
赖尚荣自嘲一笑道:“心有勐虎,也可以细嗅蔷薇的嘛!”
‘心有勐虎,细嗅蔷薇。’林黛玉仔细品味了两遍,好奇道:“这花瓣地上随处可见,为何偏偏只捞这水中花瓣?”
赖尚荣又在心中打了一遍腹稿,才侃侃而谈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草汲取大地的养分,花儿才能开得如此娇艳,待到花谢落于地面,便成了养料反哺大地,周而复始,此是自然之美。可这些花瓣落于水中,非但不能变作花肥,反倒会被侵蚀腐烂。”
想要在黛玉这样的女文青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