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王熙凤贾琏可谓蜜里调油、夫唱妇随。
向来工程最易滋生贪腐,即便是荣府内部的省亲工程,也一样不能免俗。
虽然才刚开工,夫妻二人一个主内安插人员,收受孝敬;一个主外,上下其手,里应外合赚得盆满钵满。
白花花的银子入账,加上小别胜新婚,王熙凤也一反常态没对贾琏吆五喝六。
这日晚上,凤姐正手捧账册,手肘撑着身子趴伏在炕上,曲起的两条腿儿反复捶打着后臀,显出几分小女儿的模样来,而那双平日含威带煞的丹凤眼,盯着账本,好似看向情郎一般春水荡漾。
凤姐也并非天生喜欢这些黄白之物,她父亲虽是王家长子,却不是个有出息的,身在大宅门又心思细腻的她,自然对于一些区别对待有所感受。
原指望着成婚之后丈夫出息,可以扬眉吐气。
谁知贾琏贵为国公府承爵人,却是个只知道喝酒看戏的绣花枕头。好在这绣花枕头没什么脾气,倒也因此能忍得了她的颐指气使。
原本只消过了几年磨平了棱角,也就罢了。
可偏偏贾母和王夫人让她掌家,当家之后处处用钱,她渐渐体会到了银子的好处,转而将满腔的情绪,寄托在这些阿堵物上,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盯着账本洋洋自得,就听到外间传来响动,伴随着由远及近吆喝倒茶的声音。
凤姐知道是贾琏回来了,也不起身迎接,只将账本塞进炕上的靠枕之下,一个侧身仰靠在靠枕之上,翘起二郎腿等着贾琏进来。
谁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屋外忽然没了动静,不由疑心顿起,蹬起绣鞋,捏手捏脚的趴在门上张望。
见平儿正站在堂屋的官帽椅旁,而贾琏由于被平儿遮住,只隐约看见坐在椅上,急忙掸了掸衣裳,迈步出门。
边走边抽出帕子甩出了一朵花儿,笑问道:“可是二爷回来了?”
刚瞥了捧着醒酒汤的平儿一眼,就瞅见椅子上的贾琏耷拉个脑袋,一动不动。
“你这小蹄子,二爷睡着了怎么不抬屋里去,这要是冻着了可不得了!”
平儿见她这般作态,心知肚明。
幽怨道:“奶奶不来我哪敢上手!”
“呸!你个小浪蹄子,愈发没规矩了,他这会跟死猪似的还能吃了你不成!还不快跟我将二爷抬回屋里去!”
“嗳!”
平儿答应一声,忙将醒酒汤放在茶几上。
便和凤姐一人一个胳膊,将贾琏架起,刚走了几步步,就见贾琏勐的将头拨浪鼓般的摇了两下。
“平儿!二爷醒了就不用你扶了,去端醒酒汤来!”
贾琏醒来眯着眼左右看了看,一对安禄山之爪眼看各自得逞,就被凤姐打断了施法。
少了平儿的搀扶,不免步履蹒跚,二人晃晃悠悠进了外间,来到炕前将贾琏往炕上一放,顺势也脱力的趴在他身上。
“烧死爷了!快……快拿水来!”
贾琏这么一倒,反倒清醒了几分。
凤姐按着贾琏,从炕上爬起,一拍贾琏大腿。
“快坐起来,先醒醒酒!”
接着拽着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接过平儿递来的醒酒汤,凑到贾琏嘴边。
一碗饮尽,贾琏打了个酒嗝。
凤姐连忙抬手扇了扇酒气。
轻捶了一下贾琏胸口,埋怨道:“你个死鬼在哪喝了这么多酒!”
贾琏大着舌头道:“东……东府,珍大哥请客!”
凤姐伸出一指禅,戳了贾琏的脑门,冷笑道:“呵!上回请客为了给蔷哥儿安排采买戏子的差事,这回又为了什么?”
贾琏伸手就要捞那葱白似的玉指,可惜酒醉重影硬是捞空了两回。
悻悻缩回手,仰靠在靠枕上眯着眼道:“想给蓉哥儿谋个监造金银器皿的差事!”
凤姐沉吟道:“要我说外头的事别急着安排,如今二老爷还在家,倒不如等他走了,届时太太又不好过问外头的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接着又抱怨道:“那采买戏子的差事还不够他吃的?”
贾琏笑道:“嗨!咱们又忙不过来,坐着分润岂不省心,况且都是自家兄弟计较这些做什么?珍大哥也不是吃独食的人!”
“哼!”凤姐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大方得紧,蔷哥儿这还没去江南,你怎知他们不会过河拆桥?”
贾琏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淫笑道:“不会,不会!珍大哥年前新纳的美妾,都舍得让我……”
话说了半包截,突然醒悟过来,这是跟自家媳妇说话。
他在江南大半年,迎来送往尽是些水乡的温柔女子,加上近来小别胜新婚,王熙凤也没给他脸色,今日酒精上头,眯着眼彷佛又回到了数月之前,一时嘴上没把门。
一面后悔说漏了嘴,一面睁眼打量凤姐脸色。
果然凤姐怒目圆睁,指着他吼道:“呸!我说你怎么尽想着给他家揽活,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