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坤行事毫无底线,托商人之名,却是个恶鬼一般的货色。”赵景阳道:“陈老板不应该不知道此人的路数,为何不低头服个软?”
陈连山一听,道:“教我与容定坤服软,不如杀了我!”
这般,果然是个硬骨头。
于杭兴叹了口气,道:“商会松散,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我虽是会长,却也无能为力。”
说:“我看报纸上报道,赵老板似有意于会德货仓的地皮,今日与连山约赵老板这里喝茶,就是想跟赵老板谈谈此事。”
赵景阳爽快的点了点头:“我的确对那块地皮有些想法。”
说:“火车站这边太过狭窄,我瀚海要发展,只有从这里跳出去。”
便看着陈连山:“陈老板,你工厂的地皮,你是什么打算?”
陈连山闻言叹了口气:“厂子是我一砖一瓦慢慢做起来的,非不得已,实在不愿意放弃;可容定坤已逼迫至斯,我一个商人,实无能为。”
他道:“工厂的地皮,赵老板如果愿意要,我陈连山双手奉上,一文不取!”
赵景阳一听,不禁诧异:“一文不取?”
陈连山面容冷厉:“我宁肯把地皮送给赵老板,也不给容定坤占一丝便宜!”
这人可真够硬朗的。
于杭兴露出无奈的笑容:“连山之前来见我,跟我说要死扛到底,大不了彻底退出这一行,也不教容定坤如意。但我觉着这样不好。”
他说:“上海滩这么多做生意的人,有连山这般节操的,太少了。咱们做实业的,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人,也太少了。”
“所以,我强行拉着他来跟赵先生见个面。那块地皮,便给赵先生;但赵先生不能白拿。”
赵景阳听了,微微颔首。
若说是容定坤这种货色的东西,赵景阳拿了便拿了,不但拿,还要反手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但陈连山不一样。
这是个实实在在做实业的人。
白拿他的东西,不符合赵景阳的原则。
说:“那,于老板的意思是?”
于杭兴道:“连山的纱厂,里里外外占地数十亩,我的意思的,用厂子换机器。”
他这么一说,赵景阳就明白了。
于杭兴话里说的机器,不是别的,就是当初赵景阳拿来换取他手中永利银行股份的图纸上的机器。
于杭兴的用意,在于扶持陈连山东山再起!
赵景阳在其中有一份专利钱,也就是说,用陈连山的厂子来抵扣,转换为同等价值的机器。这里面的钱,就从赵景阳的专利里面扣除。
这很合理。
赵景阳笑道:“行。”
于杭兴闻言,开怀一笑:“多谢赵老板。”
于杭兴是个体面人——这件事,说起来不大;他却专门邀请赵景阳喝茶,当面说明白。
这就是于杭兴的脾性。
他对陈连山道:“这事托在赵老板手中,连山,接下来的你就不必操心了。你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等我消息;连山纱厂不会倒,会越来越好。”
说:“我这里有些事要与赵老板单独谈谈,你先回去。”
陈连山道:“于大哥,连山谢谢您了!”
又对赵景阳拱了拱手:“赵老板,这一番麻烦,教你接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也是个体面人。
赵景阳哈哈一笑:“我与容定坤已势同水火,不差这点;陈老板,咱们等价交换,公平合理。”
走了陈连山,于杭兴便说起机器的事。
道:“这段时间我组织了一批好手,已将图纸解析通透,了解工艺,只待投产。只是心中总有些忐忑,想请赵老板找个时间指导一二。”
赵景阳道:“我图纸画的明白,既已解析通透,投产便是。”
却话音一转,说:“我看于老板心中忐忑,当不应在此;而在其他呀。”
于杭兴闻言,诧异道:“赵老板此话何解?”
赵景阳道:“我怕这事为外人所知,技术为外人所得。”
于杭兴皱眉:“图纸的事,便如我当初所言,你知我知;便我组织人手解析,也不曾将原始图纸给他们看。”
赵景阳微微摇头,微眯着眼睛:“不是这个;于老板,你身边有鬼。”
于杭兴一听,瞪大眼睛:“赵先生,你这话...不好。”
赵景阳道:“话好不好不是问题,话对不对才是关键。”
他说:“你于老板做正经生意,人品够硬,行事够正;我赵景阳可不一样。我瀚海有帮会性质,三教九流、灰黑地带,皆有涉猎。”
到这里,他不再弯弯绕绕:“我手底下的人发现你的左膀右臂杜贤,包括他那个女儿杜美慧,都是东洋小鬼子的人!”
此言一出,于杭兴轰然起身:“不可能!”
霹雳一炸,他一脸震惊,满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