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位仙长从没明确透露其筛选凡民的标准,但从结果大家也能倒推出来。
首先,必须身体健康,筋骨强健,至少,在白天清醒劳作时,可以凭着自身的气血抵抗死瘴污浊之气的入侵,武人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若来的是一群孱弱书生,要不了半年,全都得埋进土里去。
其次,心思不能太野,不仅要在一地长期扎根下去,还得有放下刀剑,拿起锄头柴刀铁锹等工具,长期从事生产耕作的心理准备,而这要求却是与武者秉性相悖的,实力越强,天赋越好的武者,便越是如此,便是他们真个因各种原因报了名,也会被剔出去。
最终能被选中迁来的武者,基本都符合以下一种甚至多种特征:老实巴交,天赋才情皆平庸,心性软弱对于拿拳脚刀剑甚至生命来搏前程的武者思维打心底里发憷,只懂些三脚猫的粗陋法门压根就没有混进真正的武者圈子里去……
所以,此间武者数量看似很多,可在迁来之时就有二流水准的,仅仝子义、郭振两人,且年纪都很大,潜力已尽。
其他大多都是不入流和末流武者,有着三流实力都不多,以其天赋心性,余生还能有一两次突破都算是天命垂青。
这几年间,仝、郭二人能够达到准一流的层次,另有七位三流突破成为二流,另还有大量不入流变成末流,末流变成三流,整体实力相比刚迁来时强了数倍不止,大半都要归功于灵桃,再就是此间水土养人,野兽气血充盈,地里长出的作物也很补人,长期食用对武者的气血有不小增益。
可这种外物带来的增益基本也到了极限。
所以,此刻大家看贺铁铸的眼神都非常复杂。
有种土狗群中忽然出了条狼獒崽子的既视感。
在仙长眼中,凡民或许都差不多,可在凡民的角度,内涵就丰富得很了,普通人,武人,穷人,富人,贱民,权贵……
而武者对个体实力的强弱是非常敏感的。
年纪,资历,贫富,贵贱,这一切在实力面前都得往后靠,若实力差距足够悬殊,这一切更是完全不值一提。
实力等于道理,等于话语权,等于地位。
谁强谁就有理。
前一刻,众人在贺铁铸面前都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把他当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他的任何言语,都可被轻描澹写的消解成妄人妄语。
可现在,虽然很多人都意识到这小屁孩“来者不善”,可在他那明亮目光的扫视下,硬是没有一个敢跳出来搅局。
便是另外七位修为与他相当,年纪却都能给当他爹的二流武者,也都木桩一般坐着,面对周围各种意味不明的暗示目光,全都无动于衷。
笑话,一个十五岁不到、都还没彻底长开的二流武者,和一个三四十岁、潜力基本用尽的二流武者是一回事吗?
“想为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摆明就是伸手要权来了,他们这时候要是跳出来,除了遭人恨还能落个什么好不成?!
仝子义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轻咳了一声,平易近人的问:“柱子,你想做点什么?……现在大家都在,你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感受到厅中氛围的变化,再无一人敢将他当个小屁孩,而是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大人物,贺铁铸心中暗自一叹,殊无喜色,他不想如此,这样的相处他并不喜欢,但刘善长却彷佛告戒他:
“不要指望用道理说服他们,哪怕你话再有道理,他们也只会当你在放屁。
你得先将自己的力量展示出来,然后,再去跟他们讲道理!”
现在,就是大家听我讲道理的时间了。
他摇头道:“关键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什么地方最需要我来做点什么!”
不需要!
仝子义心中是这么想的,面上却温和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有不足之处吗?”
贺铁铸点头:“不足之处有很多,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茬的,我就捡最主要的几个方面说说吧。”
……
刘善长:“不要给他们留面子,你第一次出场,给他们的冲击是最大的,也是他们顾忌最多的时候,你若不抓住机会,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那么第二次你再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效果至少也会打个对折!”
……
你还真喘上了!
仝子义心中不满,从老到小,就没一个是省心的,笑容也变得敷衍起来:“那我倒是要听听。”
贺铁铸已经从人群中走出,站在议事厅前方,面对众人,将议事厅当成了自己的讲演专场。
“只要不瞎不傻,自两位仙长走后咱们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狗屎局面,我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脸色剧变。
大家当然心知肚明,可在这种场合如此毫无遮掩的说出来的,这还真是第一次。
仝子义脸上的假笑凝固,郭振盯着贺铁铸的眼神阴鸷而锐利,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