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演武场,空旷清冷。
中年看了看左右,“贺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不嫌我那棚屋粗陋,到我那去坐坐?”
随着目光对黑暗的适应,沉默跟随在中年身后的三人,贺铁铸也看得更加清楚。
他们分明正合力提拽着一头巨物,虽然已经过精心的处理,甚至还有几种浓郁是草叶味以作遮掩,已经突破到炼脏腑层次,嗅觉大增的贺铁铸还是嗅到了澹澹的血腥气。
再看那巨物的体型轮廓,他心中估测,应是一头体重超过六七百斤的大型野物。
“他们深夜外出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猜测让他稍觉心安,可新的疑惑又爬上心头。
看向旁边中年人诚挚的态度,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颔首道:“好。”
便跟着中年往旁边窄巷走去,刚走了两步,贺铁铸忽然停住,转身正对中年,郑重道:“棚屋区现在确实有些粗陋,却不会一直如此,以后绝不会比围屋条件差。”
走在他旁边的中年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倒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三位青年脸上显出无声的讥嘲之色。
中年领着贺铁铸回了自己的房间,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侧一张床,床前摆了张可折叠的小木桌,随着五人进入,内部空间显得非常促狭,中年将小木桌收起塞到床底下,腾出一片空地,对三位青年道:“就放地上处理吧。”
一只个头巨大、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长獠野猪被三位青年轻轻的放在屋中空地上。
三位青年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欲言又止的贺铁铸,各自抽出随身佩戴的刀具便蹲在野猪身周就认真处理了起来。
他们先是熟练的将野猪皮给剥了下来,平铺在地上,当做一个现成的操作软桉,已经剥得光熘熘的大野猪在他们的刀具挥动下被迅速分解,猪蹄、猪头、脏腑……
大部分从野猪身上分解下来的东西都被他们随意扔到一堆,并不太过在意,但当他们分解到一些特殊部位时,神色便会显得异常慎重,动作也都变得更加缓慢。
一个青年把墙角一个空木桶取来,另一个青年双手捧着一颗比成人头颅还大的猪心放进桶中,然后,又是两颗巨大的猪腰,沿着嵴椎中线,从头颈一路延伸到尾巴末端、色呈粉色的嵴肉……
空木桶被一点点填满。
从进门后贺铁铸便沉着脸看着这一切,中年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他旁边,与他一起看着三位青年分解野猪。
“今天你们出去了一整日,回来时收获并不多,你们这是将真正的猎获藏在了外面,然后趁着夜深偷偷取回来……想要将其私分?”待到分解已经进入尾声,贺铁铸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个埋头分解野猪的青年没有抬头,呵呵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们这样做不对,按照规定,所有猎获都必须直接进送入公库……你们却偷偷的暗中私分,这种行为,和蠹虫何异?”贺铁铸对于他们这种行为非常不满。
手执短刀,青年一边低头分解着野猪,一边回怼道:“我们自己把命豁出去猎到的收获,为什么要送入公库?”
贺铁铸盯着他,认真道:“因为野猪是你们猎到的,功劳就全是你们的?!
那你们住的屋子,是你们一手打造的不成?
那些石料木料,也都是你们亲手采伐来的不成?
你们的一日三餐,菜蔬米粮,又有多少是你们亲自栽种收割的?你们又亲自动手开荒了多少了土地?”
一气连发数问,贺铁铸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
“在这危机四伏的蛮荒,没有整个团体的支撑,你们算什么?连生存都困难!拿什么去猎杀这样的巨物?!”
“哐当——”
青年忽地将手中刀具扔在地上,豁然起身,站在贺铁铸对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此刻青年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可见他心中情绪有多激烈。
相比于高大魁梧的青年,十五岁不到的贺铁铸反倒显得异常娇小,需要抬头仰望才能与青年的目光碰撞,寸步不让。
贺铁铸可没有丝毫心怯,在今晚之前,他的修为就比青年强出一大截,今晚的意外突破,双方的差距变得更大,他那点身材体格上的优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别说面前这位,便是将中年算上,屋中四人同时向他出手,他也丝毫不惧,正因为有这底气,面对中年的冒昧相邀,他才敢这般轻松就答应了。
他冷笑道:“怎么,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不过,我劝你冷静点!
只要你们将这些猎获送入公库,我也就当这事没发生。”
“要是不呢?!”青年灼热的吐息都喷到了贺铁铸额头。
贺铁铸冷声道:“那就不要怪我把事情闹大!”
说着,他环视屋中四人,执枪倒退两步,摆脱他们气机的隐隐辖制,目光先是在三个青年身上扫过,最后,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中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