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帽穿得体面了一点,毕竟要回楼里去伺候客人了。路过水井的时候,宋文在水里仔细看了看自己……洗刷一下倒也还算是面容俊俏,就是脸色苍白皮肤暗淡、带着一点大病初愈的病容。
晚上才会去当值,宋文起身离开了后院直奔汴河那座万安桥而去。
手里还有些钱,宋文又去那家脚店买了两壶酒和几只芝麻胡饼,然后来到昨天晚上自己想寻短见的那块石头边上。
“老头子还在不在?是不是饿死了?”
宋文刚刚举起酒瓶喝了一口,突然一道影子又从万安桥的木拱柱上面唰的一下落在地上。
老乞丐伸了个懒腰,斜睨着宋文问道:“嗬,死鬼变龟公了?这是彻底想开了?”
宋文扔过一壶酒去,老乞丐喝了一口摇摇头:“馊水一样的玩意儿,凑合喝吧!你来做什么?”
宋文抬头看着老乞丐的眼睛道:“来谢你,谢你一席话让我决定试着活下去,这大宋还不错,汴梁也挺好!我想过了,谁说龟公就不能活的逍遥自在了?”
老乞丐闻言一口酒水噗的一下喷在了地上……“你说啥?你昨晚上还一腔刚烈气血不堪受辱想去寻死……今天就只想好好做个龟公了?”
宋文愣了一下:“咋滴?做龟公没前途吗?总比做乞丐强吧?”
老乞丐指着宋文骂道:“老子是看你这厮有些血气才劝说你半宿,你特么居然还想回去做龟公?”
“我是打小就被签了卖身契的家奴,我能怎么办?做逃奴出去当乞丐流民吗?我离开汴梁连个户籍都没有!”
“你……我……你……唉,算了算了,你爱做龟公就去做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哼!”
宋文见这怪老头子似乎不想和自己有什么太深的纠葛,暗自叹息一声问道:“老头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想做什么?”
老乞丐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万一我能帮你呢?”
“你一个寻死觅活的小龟公,能帮老子什么忙?”
“说说!别不好意思!”
“放屁!哪个不好意思?”
老乞丐拎着酒壶蹲在石头上接着说道:“汴梁禁军的枪棒教师王进……知道吗?”
宋文的心里激灵一下子就像过了电一样,脸上却装作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老乞丐吐了口唾沫,恨恨的说道:“我是他的同门师弟,来汴梁是想帮他了却一件事情,可那个死倔驴非得让我别管闲事!再加上他那个对头跟汴梁的帮会关系匪浅,我为了避开那些耳目暂且只能躲在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等机会……”
宋文试探着问道:“等什么机会?”
“等机会杀人!”
“杀什么人?”
“当今官家身边的宠臣,高俅的义子……”
宋文一下子脱口而出:“我擦……你要杀高衙内?”
老乞丐喝了一口酒疑惑道:“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官人吗?怎么知道高衙内那厮?高衙内是入了高俅家的族谱的,算是他自家儿子……这义子他还收了三四个,这个是他当年一个伴当的儿子、姓周名旭花名叫做滚刀太岁,是个下三滥的惫懒泼皮……这几年做了不少恶事!”
宋文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官身,为何会与那禁军枪棒教头起了龌龊?”
“高俅得宠正盛,正是跋扈之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有什么稀奇的?是周旭这厮强取豪夺一家铺子,恰好那铺子东家和王进师兄有些拐弯的姻亲、然后被王进师兄出手拦阻下来而已!结果这厮几次三番的寻师兄的晦气、上次还险些带人闯进师兄家里糟蹋了师兄的女儿月娘!贼杀才、老子怎能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