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小渡开始跟踪花匠娘子涂远香。
涂娘子的家住在城中一处小巷子里,和周围的其他人家并无二致。非要说哪里奇怪,那便是家里没有种植花草,但想来也可能是在盛府看得多了,没有心情在自家照料。
涂娘子是一个人住的,家里两个房间,有一个是空的,估计是给儿子涂子律准备的。涂子律现在得了盛羽驰的重用,直接住在了盛府,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下了工的涂娘子一切正常,回了家,洗了洗手,换下外衣,开始做饭。用过晚饭之后,擦洗一番,便熄了灯睡觉。
毫无异常。
周小渡很有耐心,守在她家墙头,一动不动地守了一夜。
这一夜,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只有涂娘子的鼾声与蝉鸣此起彼伏。快要天亮的时分,涂娘子起了床,洗漱后用过早饭,带上装了工具的小竹筐,出了门。
周小渡看着她胖胖的背影,轻飘飘地从隐蔽处落了下来,思忖道:这么早就出门,显然不是要去盛家。
她一路跟着涂娘子,来到野外一座小山,山下有守卫把守着,那些守卫并未着官府的服饰,应该是私人的护卫。
涂娘子和入口处的两个守卫显然是熟识,对方见了涂娘子的面,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便将涂娘子放了进去。
周小渡看了一下此刻的天色,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去,待到涂娘子从山上下来,走出山门时,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涂娘子在这山上待的时间,大约有一个多时辰。
涂娘子和那两个守卫告别,背着小竹筐朝盛家的方向走去,按路程来算,走到盛家时,正好是她上工的时辰。
周小渡悄然跟着回了盛家,回她自己的厢房时,正巧遇到等候在门外的盛风袖和喜鹊。
盛大小姐不满地横了她一眼,质问道:“夫子这是去哪了?让学生好等。”
“抱歉,为师早些时候感到些许不适,又怕麻烦贵府的人,便独自出去就医了,劳你久候了。”周小渡随口扯了个借口。
盛风袖这下也不好再有怨言,“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们领着月钱呢,你尽管差使他们就是了。”
周小渡开门请她们进去,柔声道:“我身子不好,睡不得好觉,便也不想惊扰了旁人的美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罢了。”
她这边在净手洗脸,盛风袖在另一边垂手道:“你倒是好心。”这话虽是出自真心,但从盛大小姐嘴里说出来,便带上了一丝特有的阴阳怪气。
周小渡也没在意,换了身衣服,出来给她讲课。一宿没睡地盯人,此刻虽算不上精神不佳,但盯着密密麻麻的墨字,读那些枯燥乏味的道理时,还是难免流露出两分慵懒来。
莫说盛风袖不爱听,若是教她天天起早来听这些三从四德、谨言慎行的狗屁道理,她估计也耐不住的。周小渡想。
她支着脸颊,懒洋洋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盛风袖。
少女正低着头看书,露出头顶扎着的两个小揪揪。她今日穿了一身橘色的齐胸褶裙,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褶裙被撑起来些许,以致于看上去像只圆滚滚的橘猫。
周小渡诧异地看着对方,“你今日怎么这么乖啊?”转了性了?
盛风袖有些迷茫地抬起脸来,反应过来后,涨红了脸,“我平时也很认真的好吗?!”只不过是今日见夫子身子不适还坚持上课,不想令她劳神,才格外认真罢了。
周小渡翻着手里的书,凉凉地说:“那为师随机抽查一段,你应该答得上来吧?”
盛风袖:“……”
见她吃瘪,周小渡笑了一声,“算了,逗你的,今日且到这里,你回去吧。”
“真的啊?”盛风袖有些不敢置信,“这么早就结束了?”
“看你今天这么可爱,放你出去玩儿。怎么?不乐意?那留下来抄书?”女子慢悠悠地说道。
“不了不了,”盛风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回去了,夫子你好好休息,别操心我的事了!”马不停蹄地抱着书就熘了。
喜鹊收拾好其余纸笔,也跟着那小橘猫走了。
周小渡摇摇头,将手里的书本一丢,盛风袖不喜欢学,她又喜欢教了么?若非盛家不缺武师,她也不会来当什么教书先生,端的难为自己。
对方平时听一耳朵丢一耳朵还好,今天忽然上了心,当起好好学生,她倒是觉得不得劲儿起来,索性不教了,腾些时间补觉来得更舒坦。
另一头,盛风袖走出去老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诶,喜鹊,夫子刚刚是不是夸我可爱来着?”
喜鹊点了点头,恭维道:“是的小姐,小姐今日确实打扮得娇俏可爱,非常讨人喜欢呢。”
盛风袖理了理裙褶,美滋滋地晃着脑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算她有眼光,本小姐天生丽质,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周小渡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后,取出易容的工具和材料来,将自己易容成涂远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