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穆法师放眼四方,周围一片怪石嶙峋,莫要说真火,就连火星都不见半点。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裴妙德却是胸有成竹地伸手掐诀,片刻后食指中指一搓,登时,一点真火颤巍巍地出现在僧人面前。
地煞,吐焰术!
所谓吞焰之法,是以口为媒介,运转真炁化作烈焰焚尽万物的神通。
此术的基础就是对火焰的控制,至于威力全看自身法力的高低,法力越高深,施展出的术法威力也就越大。
若是阳神道主出手,焚山煮海,不过是等闲罢了。
以裴妙德如今的修为尽管做不到这一点,不过区区做法摄来一点真火倒也绰绰有余。
虽不如上一世顾斐昶的本命神通,御火,来的那一般声势浩大,想要破开法蜕手中持的镇器却是易如反掌。
“疾!”
在常穆法师见了鬼的目光之中,裴妙德信手向着前方一指弹了出去。
广化禅师的遗蜕感到一阵不安,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想要闪身避开那一点真火行进的方向。
奈何任他恁的躲闪,那点薪火看似迟缓,实则却迅捷无比,下一刻赫然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眼见避无可避,法蜕的眼神中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手中莲台挥舞出无数青光,在身前竖起重重屏障想要消磨去那点真火。
“风!”
裴妙德却是指尖道诀变换,倏忽间平地惊起一阵狂风。
火借风势,原本只有一星半点的真火迅速壮大成一片,化作一张火网将那些个青光罩入,登时和法蜕手中的镇器再没有了联系。
失去掌控的青光好似无头苍蝇,飞蛾扑火一般毫无头绪撞在火墙上,不曾想反而助长了火势,没一会儿就向着法蜕那边蔓延了过去。
一旦得手,裴妙德也端是杀伐果断。
不给法蜕半点缓神的功夫,随便一脚踏出去便是数丈,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越过火场出现在法蜕的面前,随即脑后光相放出万千毫光。
这一点距离已经不够“广化禅师”施展手段,裴妙德一手持降魔杵,作当头棒喝,将广化禅师遗留下的邪念镇压住。
众生愿力对于妖邪之属无异于是致命的毒药,法蜕残余的那一点邪念与众生之念相比不过九牛之一毛,更不值一提。
法蜕发出一声惨叫,通体好似被浓硫酸泼过,挥发出道道白烟,嗤嗤声不绝于耳。
常穆法师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念诵着往生咒,终究还是不忍见先师遭受如此大罪。
“佛子可否给,给他一个痛快。”
裴妙德耳边传来大和尚的恳求。
心随意动,裴妙德闻言随即将降魔杵刺入法蜕的眉心,定住那一点残魂,没有了邪念作祟,那一品莲台登时也便成无源之水,再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广化禅师的肉身在一片真火中被烧了个干净,有降魔杵加之大光相,双重压制下,邪念便是想抵抗也无力回天,只得眼睁睁与那一副皮囊一同消散在天地之间。
火光褪去,方才广化禅师坐化之处隐约有几点光亮的石珠。
裴妙德自恃有法力护身,也不惧白石上残留着的滚烫,伸手将莲台并那几枚珠子拾起。
“这——”
常穆法师定睛一看,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这可不就是广化禅师烧化出来的舍利子!
“三葬师弟……”
常穆法师微微张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够将师父的舍利子要回。
广化禅师怎么说也是一代高僧,留下来的舍利子宝光莹莹,再无半点邪魔乖戾的意味,只是靠近便能感受到佛法的宽宏,引人顿悟。
再者,即便那几枚舍利子没什么神异出尘的地方,广化禅师造福一方百姓,将他的舍利子供奉在寺中,对于寺中僧众也是一种寄托。
“师兄休要再多言。”
裴妙德似乎看出常穆和尚心思,丝毫不留恋地将三枚舍利子连带莲台一并送还到大和尚手中。
“这些既是贵寺的宝物,师弟又岂会夺他人所好。”
“只是这品莲台对我还有几分用处,还望常穆师兄不吝借师弟观摩上几日。”
裴妙德的坦诚让常穆和尚一时失语。
良久,方才感慨道。
“是师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佛子行事之坦荡,令老衲自愧不如矣,法蜕惹出来的祸事既是佛子解决的,便是将这品莲台要去了,老衲也无怨无悔,又岂吝于一借。”
“倒是那几枚舍利子是先人之遗物,不能私授与佛子。”
常穆和尚接过那几枚舍利子,郑重撕下僧袍一角小心包好,贴身藏于胸前。
似乎觉得不妥,又伸手按按,感受到胸前鼓鼓囊囊的,这才定下一颗心来。
至于那品莲台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反正寺中没一个弟子能够发挥出此物的威力,倒不如赠予佛子,与他卖好,也算结一份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