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德在寝殿打坐修行了一夜,无论婢女如何香肩微露,玉体横陈,始终无动于衷。
直至晨光微熹,方才缓缓站起身走出寝殿。
就着天边不甚亮的日光,裴妙德神情肃穆地做起了早课。
坐怀不乱方是修行,可倘若在软香堆中诵佛念经,那就是对佛祖的不敬了。
念过早课,日头已经上了三更。
裴妙德又一板一眼地开始演练无天寺的基础武诀,袈裟伏魔功。
这也是他二十余年来每日坚持的修行。
袈裟伏魔并不是什么高明功法,当然,这里所谓的高明自然是相对于长春不老神功而言。
毕竟已经被裴妙德推衍到橙色品质的长春不老功,除了神魂方面的缺陷,神功大成,寿命可一点也不逊于寻常的炼炁士。
而袈裟伏魔功在模拟器的评定,也只不过是区区蓝色罢。
【袈裟伏魔功(蓝):原为广缘寺外门弟子的基础功法,后广缘寺为妖魔所灭,被抹去心法部分的袈裟伏魔功不知为何又流传下来,为无妄神僧偶得,锤炼出的肉体可抗刀兵剑伤,可以减轻祭器对精血的负担,补全心法可获得袈裟镇魔功(紫)。】
裴妙德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袈裟伏魔功再配合上长春不老真气,一定程度竟然可以起到淬体固本的功用。
二者结合,这一世他踏足先天的时机,整整比第二世早了三十余载。
当然,裴妙德也深知,壮精血炼祭器不过只是饮鸩止渴的做法,此地武者难过一甲子寿,自己便是再怎么遮掩,活得越久,就越容易受到别人的猜疑。
唯有同时拾起命经的修行,方能在那时候拥有真正自保的能力。
期间善音王后也来过一次,见裴妙德正在沉心磨炼武艺,不忍打搅,只是额外令人吩咐御膳房多备些滋补血气的药膳,便离去。
待到裴妙德功行圆满,已经有内侍很有眼力地将温热的膳食恭恭敬敬端了过来。
饶是裴妙德第二世贵为汉王爵,也从未有过这般的待遇,一时间对善音王后的慈母之意,颇有几分触心。
裴妙德咽下几口膳食,心里却轻叹了一声。
自己这一世天赋绝伦,又有直指法相境界的本经,可以说是离阳神道主最近的一次,一方面是大道可期,一方面是慈母深情,奈何注定不能两全齐美。
罢了,凡人一世不过五六十载。
在善音王后去世之前,自己便姑且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做个孝子,以全生母的恩情吧!
裴妙德心中打定主意,一口将碗中的膳粥饮干净。
“你们都下去吧。”
拒绝拥上前要为他沐浴更衣的众婢,裴妙德只是取了一桶清水,自上而下地浇了个通透,随后催动心法,似烘炉般汹涌的血气就将衣服彻底烘干。
正打算去寻已经不见消息一整日的大摩和尚,突然远远地走来两群人马。
走进一看,只见为首两人一身衮袍,前后双肩都绣着五爪蟠龙,只是周围没有祥云点缀,两肩也都是孤零零一团行龙。
裴妙德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位想来便是他这一世的兄长。
大王子裴本济和二王子裴守谔。
裴妙德寝殿虽然修的辉煌大气,面前的宫道也端是宽敞,只是二人自小便暗暗较量,不肯输给对方半点。
偌大一条官道,二人都想走在正中,自然两队人马就起了争执。
“二弟啊,王兄即为兄长,你这做弟弟的是不是该恭敬于我呢,便让王兄走在前面,如何?”
裴本济笑里藏刀拿出兄弟齿序,企图压裴守谔一头。
“大哥虽年长,却不占个尊字,况且兄友方才弟恭,大哥身为国之长子,难道不更该替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展示一下什么是谦让嘛?”
裴守谔也是不甘示弱,暗地里戳住了裴本济的逆鳞。
你虚长几年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在三弟这个嫡子面前乖乖做小。
裴本济哪里还听不出他的意思,当即就要发火,只是看见不远处眉齿清秀的小和尚,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怒气。
“倒也是,还望二弟在三弟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什么是嫡庶之别。”
裴本济冷笑道。
你不是说嫡庶有别吗,说的好像你是嫡子一样。
他若是没记错,这位二弟幼时可是千方百计想要过继到王后的膝下,只是善音王后对于她们母子的心思可谓洞如观火,更是当着众妃嫔的面将母子二人好生奚落了一番。
要说谁最恨三弟这个嫡子,应该是他裴守谔才对嘛!
果不其然,二王子闻言一张与裴妙德神似的俊脸当即阴沉下去。
经过此番争执,二人也没心思再置气下去。
一左一右各占了一条道儿,车马很快就来到了裴妙德的寝殿前。
“三王弟!”
“妙吉祥!”
二人几乎同时下轿,又异口同声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