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一法坛,束草为人,上书姓名,燃灯七盏,脚踏罡斗,书符结印焚化,一日三次祭拜,至七日之午时,上法取寿为弓失,一削胎光,二削爽灵,三削幽精……”
李晏仔细翻阅手中小册,显然对上面记载的术法颇有兴趣。
丧魂三钉书,说起来倒与那天罡拘魂落魄魔咒有几分相似,都是无形之中伤人阴神的诡谲手段。
只是相较于后者,这门简化版钉头七箭书的使用条件无疑要苛刻不少。
咒祷者须静心斋沐三日,待祛尽体内五脏浊气,方可开坛,其上法以阳寿为引,生辰八字为媒,一经施展,便是相隔百里也可轻易黜人阴神。
只是一来李晏仓促上门,鹿蜀道人一时还来不及准备法坛。
二来修道士对于压胜之术多有耳闻,莫要说生辰八字,就是一滴鲜血,一缕毛发都少有遗落在外面的。
鹿蜀道人想以上法来对付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下法则以自身骨血为引,加持咒诅,只要对方沾染上一星自己的血肉,咒诅就会转移到他身上。
相较于上法,可操作性无疑多出了许多。
只不过代价也不容忽略,一旦咒诅无法在一炷香之内转嫁出去,就会在自己身上爆发。
凭炼炁后期道徒的修为,便是灵台和丹田都被人废掉,也不至于短短数息内身死道消,说到底,还是老道士害人不成终害己,用来咒杀李晏的道术,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两甲子兢兢业业求道,为求长生,甚至不惜叛出栽培自己多年的宗门,只身投靠持国寺。
然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生命的最后,鹿蜀道人是良心未泯,重新把自己当做巽风观的一份子,亦或者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我得不到,持国寺那伙儿秃驴也别想要。
李晏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无从得知。
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是借观中的传讯石,立刻把消息传回宗门,天塌下来,也有内景长老顶着。
“……回禀掌教,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了。”
李晏以令牌打开老道的闭关之所,轻松就找到那枚用作联系宗门的传讯石。
听完李晏的汇报,掌教登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自作主张,立即遣人知会尚在山门内的几位内景长老。
苦三子自然是也收到了消息。
几人商讨的结果,李晏不得而知,只是才过去小半时日,一艘玉舟就浩浩汤汤地落在山头。
远远望见一团五色云气盘旋氤氲,好似华盖般罩住山顶,山中时景辉映生光,连带着整座峰峦都瑞霞环绕,显出来人的修为不凡。
李晏匆忙迎上去。
玉舟上走下一人,长得眉凸眼凹,颧骨微微下塌,尤其一双眉毛带些许焦黄,乍一看不似良善,偏偏此人正是巽风观五主之一的符院院主,黄眉道士。
还有七八个道徒从玉舟上走下来,最低也有炼炁九重的修为,显然巽风观这次是动了真格。
“五气结盖,瑞霞焕明,院主的境界当真是高深莫测啊。”
李晏恭恭敬敬对老道一揖道。
“苦三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熘须拍马的小猴儿!”
“你小子莫要拍我马屁,功是功,过是过,这回你立下大功,待到此间事了,本座自然会替你向掌教请功。”
老道笑骂了一声。
托苦三子的关系,李晏与这位符院院主倒也见过不少面,还请教过对方一些符道修行中的疑难。
得知这次带队的原是这位老熟人,李晏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
“多谢师叔!”
李晏登时似吃下一剂定心丸。
尽管自己身为都讲弟子,平日里并不缺修行资源,可巽风观有内景道士九人,列一观三都五主,门下亲传共计数十众,有关成道之基,又岂是人人都能轮到。
“剩下没你的事,去去,少给本座添乱!”
交接过观中事务,黄眉道士的脸色骤变,没好气地逐他离去。
“弟子遵命。”
嘴上恭恭敬敬地应下来,李晏脸上依旧笑容不减。
谁都知道符院院主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长得穷凶极恶,偏偏对门中弟子多有关照,如此匆忙将李晏赶走,也是怕城门失火,殃及这条池鱼。
内景上师的斗法,又是你一个小小的炼炁士可以掺和进去的?
“对了,弟子还有一事,这是鹿蜀道徒的纳物袋,长老可要……”
李晏从腰间取下来一个灰扑扑的纳物袋。
“本座还能贪你一个后辈的战利品,还不快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
黄眉道士也是苦笑不得。
没好气地瞥了李晏一眼,只一拂袖,还没有等李晏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是一屁股坐在山脚下。
炼炁士体魄圆满,摔一个屁股墩儿也不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