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硕德在好几天之前就听说郑先生一病不起了,但是却始终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更别说是来看病了。
今天之所以登门拜访,也不是为了给郑先生提供什么帮助,而是来看看郑先生死了没有。如果还没死的话,就暂且多等几日,但如果死了,那就要及时的将郑夫人他们孤儿寡母的赶出家门,再将郑先生的财产全都收为己有。
郑硕德并不知道郑先生现在一无所有,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在他心中,郑先生还能办的起学堂,那就说明郑先生或多或少还有点积蓄,郑先生死了之后,这些积蓄自然要有他这个侄子来没收了。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吗?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过来非但没有看到已经差不多咽气的郑先生,反而看到一定能下地走的郑先生了,这让他不由得心中有些暗暗着急。
郑先生板着一张脸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日子过得很艰苦,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主家出面的。怎么今天主家反倒派出你这么一条走狗来了?”
郑硕德听到郑先生说话如此的不客气,心中也不痛快起来。
“叔叔这都是怎么说话的?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侄儿来探望叔叔有什么错吗?”
“如果仅仅是探望,那倒无所谓,但是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用我挑明了,大家也都知道吧。”郑先生丝毫不留情面,“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好将我的妻子,女儿全都赶出家门!”
见到自己的意图被明明白白的挑明了,郑硕德也不再隐瞒什么了:“既然叔叔都已经把话说明了,那侄儿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的了。叔叔有的所有东西在说说,活着的时候自然是归叔叔所有,但如果叔叔过世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郑家的。嫂嫂和妹妹我们家族自然会庇护她们,但是叔叔留下的财产可都要收归本家所有了。”
“哼!”郑先生冷哼一声,还是看不起郑硕德这样一副眼中只有钱财的模样。
话说到这里,郑硕德这才注意到屋子里面还有其他的人。
“这几位是?”郑硕德带着狐疑打量着林晨等人。
“在下朱奇玉。”朱奇玉见到对方问了出来,于是便自报家门。
郑硕德并不知道朱奇玉现在已经中了状元了,还以为是哪个默默无闻的小辈:“谁?”
“我是郑先生门下的弟子,今天是特地前来探望郑先生的。”朱奇玉冷着一张脸说的,“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离开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郑先生养病了。”
郑硕德眼看着自己才是跟郑先生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是现在却像一个外人一样站在这里,心中就有些愤愤不平了:“就算郑先生想要养病,也应该接到我们主家去养病,而不是留在这里被一群陌生人照顾。叔叔,你说是不是?”
“到主家去?”郑先生眉头一皱,反问道,“然后你们就把我搁置在一旁等死,等我咽了气了,再把我的房子全都收为己有,是不是?”
“叔叔这么说话,可未免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郑硕德不满,“既然叔叔还活着,那么主家自然会好好照顾叔叔的,一家人何必说出这样两样的话来呢?”
郑先生病才刚刚好,并不想和郑硕德在这里说无用之话,甚至连茶都没有给郑硕德倒一杯就摆出了送客的姿态来,想要把郑硕德给送走。
郑硕德却铁了心的要在今天讨得点儿好处,这好处还没到手,他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肯走,到了后来竟是直接说出了“叔叔给侄儿两个行路费吧”这样的话来。
郑先生倒是想要破财消灾,只要能摆脱了郑硕德这狗皮膏药,什么都值得了。但是奈何他实在是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总不能不给林晨医药费和出诊费的同事还要林晨出这钱帮他搞定郑硕德吧。
两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而这场面,周天明自然还是第一次看到的。他不由得心中喟叹:
同样是大周国的水土,怎么能既养出郑先生这样德高望重之辈,也能生养出郑硕德这样的无耻小人?看来自己之前确实是太过于乐观了,这大周国内虽然有一等一值得歌颂的人物,却也有一等一招人唾骂的小人。
就在林晨他们打算开口为郑先生出头,解决这一场纷争的时候,突然有人急急的跑了过来,还在路上就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郑先生,郑先生,天大的好事啊!先生知道朱奇玉那小子吗?如今已经中了状元了!这是我们萧县的福气,更是郑先生的福气啊!”
一边喊着这人,一边就闯到了屋子里来,走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屋子里满满当当占了不少人。闯进来的汉子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的眼睛却抢先一步看到了朱奇玉。
“朱奇玉?”这汉子吃了一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朱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朱奇玉只知道面前这汉子就是萧县的人,但实际上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
“京城中的考试结束之后,我就回来看看郑先生了。”朱奇玉不动声色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