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来到山脚下,见有一篱笆院墙,茅屋三间,菜地数亩。有一半大老者,身着青衫,正锄地铲草。
云生上前敲门,那半大老者抬头,略微一看,暗自心惊,语气生硬地说道:“你有何事?”
云生笑道:“游山玩水,偶路此处,口中甚渴,借老伯茶水一杯。”
那半大老者又细细看了看云生,说道:“公子额台宽敞,气宇轩昂,乃大福大贵之人。我这里粗茶污水,实在是招待不起。”
云生笑道:“能解渴便行,清水总有一杯吧。”
那半大老者略作思考,便打开篱笆院门,将云生迎接入内,云生拱手称谢。
二人来到茅檐下,檐下有木桌一张,茶具一套。半大老者端壶倒茶,云生一口而尽。
云生笑道:“老伯人称神断,自兽人走后,云成府百废待兴,急需人才。老伯却隐居于此,真是埋没了才学。”
半大老者见云生称他为“神断”,也不惊讶,淡淡地说道:“天地循环,万理同道。走了兽人,又来强盗,又有何区别?”
云生问:“何为强盗?”
半大老者叹道:“纵观洪莽十三朝,无一不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兽人烧杀抢掠,朝廷剥削欺榨,不是强盗又是什么?”
云生道:“难道朝廷就没有好人?”
半大老者摇头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污泥浊气,君子不从。”
云生听后,笑道:“莲出污泥而不染,何以解释?”
半大老者“哼”了一声,扔给云生一个杀瓜的小刀。
云生不懂老者何意,问道:“此为何意?”
半大老者道:“莲蓬初露,若用刀砍之,何以开放?”
云生又道:“那名门如何?”
半大老者道:“名门如莲,奸邪不容,被朝廷视为叛逆,收回匾牌,现如今名门何在?”
云生思考片刻,问道:“那何以扭转此局?”
半大老者抬头,对天长叹:“唯有推翻旧制,另立新朝。”
云生疑惑地道:“何以解释?”
半大老者抬头仰天,侃侃而道:
“纵观大秦、大汉、大信、大越、大德王朝,凡立国之主,莫不是文韬武略,文治武功之人,心系天下,关怀苍生。
建国之初百年,朝廷清明,百官廉洁,法律严明,百姓平安。
随之长治久安,皇室奢糜,不思进取;百官结党,官官相护。贪图享乐之风盛行,为官利民之心渐衰。
想大德王朝,坐享洪莽繁华之地,却被草原金鹰王国所灭,何也?
非将不广、兵不精、物不丰、粮不足。实乃朝廷腐败,人心不齐,贤良者处下,献媚者高升。排挤名门,自毁长城。”
云生听后,不禁对复启华佩服起来,一番谈论,时事针砭,一针见血。
他原以为大德灭国,实乃战之不利。今复启华一番教诲,到如今才知,大德灭国,乃天道自然,因果相承。
云生道:“老伯可知我是何人?”
复启华笑道:“三关军统帅云生。”
云生心中一惊,遂笑道:“何以见得?”
复启华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居此处,来访者不少,有官府之人请我出谋划策的,有百姓人家请我断案料理家事的,唯独没有谈论政事的。
今兽人刚走,云成已定,有人便来找我,非云成掌事,再无他人。
公子神俊气朗,与我借水,却谈论政事,言语之中带有上位之气,非三关军统帅又是何人?”
云生不禁为复启华的一番推理所折服,于是笑道:“老伯确实不亏为神断。”
云生又道:“我等初入昆郎,昆郎百姓被兽人压迫,衣不蔽体,食不饱腹。
我三关军赶走兽人,用军粮安顿百姓,后又到番粤府购买稻种万担,赠于百姓,并派出军队平整田地,修整水渠,赋税仅十中取一。
后又自力更生,自耕自收,免去昆郎百姓赋税,三关军实现丰衣足食。
七年过后,昆郎连年丰收,百姓稻谷满仓,生活衣食无忧。
目前云成已定,只是云成地广人多,民族繁杂,武将可以冲锋陷阵,但却不懂治世之道。
如今三关军人才稀少,这才是令我头疼之事。今日特来,请教老伯治理之策。”
复启华笑道:“三关军爱民如子,昆郎盆地繁荣昌盛,我已早有听闻。云成如何治理我且不懂,我只知道,得云成者得天下。”
云生心中略惊,问道:“这是如何说法?”
复启华稍微捋了捋自已的短须,慢慢地说道:
“今金鹰南下,大德败逃,大越复国,数年之间,相互征伐,死伤严重,皆已是强弩之末,疲态尽显。
今统帅拥有昆郎、云成两地,兵多将广,粮草充足,百姓千万,后方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