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王府灯火通明。
书房玉架前,青年一袭紫衣长身玉立,眉峰如剑下,一双丹凤眼中藏着几分寒冷与让人忍不住心颤的邪气。
“表妹当真是这么说的?”
“回王爷,送信的死士说贵妃娘娘那日就是这么说的。”
亲随吴歌双手抱拳,素来挺直的背脊一阵发寒。
众所周知,贵妃娘娘打小就爱粘着他们王爷,每次王爷前往北凉,她都会提前调理好身子,以求与王爷当面一叙。
按理说他们王爷亲自相邀,贵妃娘娘该求之不得才是,怎得竟只回了寥寥几语,还句句都是拒绝的意思……
“罢了,她说的也对,即便北凉质子是真皇妃是假,她也终究背了个当朝贵妃的名份。本王毕竟是外男,与她私见易招是非。”
放下手中古籍,封夜寒眼底的邪气已尽数敛去。
“她不愿私见,那本王堂堂正正的去找她便是。无论是为了舅舅还是阿逸,本王都会在京中护她周全。”
闻言的吴歌点了点头,暗道自家王爷对萧家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相比于贵妃娘娘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他要禀报的另一件事就顺利多了。
“王爷,护国大将军府与祁王的事儿有眉目了。跟您想的一样,颜老将军本人并无支持祁王的意思,甚至对其独子颜峰擅自操办生辰宴的事儿十分恼火。”
都说颜老将军这生辰宴贵客云集,可京中的聪明人都知道,这宴会哪儿是老将军想办的,分明就是各方势力一同促成的。
玄甲军虽不及萧家铁骑,却是大燕开国至今的护国神器。
如今颜老将军因伤归京,颜家主帅之位后继无人,也就是说玄甲军有望落到任何一个世家手中,只要颜老将军首肯。
“颜老在玄甲军中的威望无可替代,没有他的帮助,这京中恐怕无人能坐稳那主帅之位。祁王见颜老是块儿硬骨头,可不得与那没用的颜峰周旋么?”
封夜寒冷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祁王与颜家还有婚约在身吧。
只不过那颜家二小姐吧,在京中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果然,吴歌下一句话便提到了此事。
“王爷,祁王与颜家的婚约换人了。”
“哦?”
封夜寒挑眉,示意吴歌继续。
“今儿个一早,那祁王竟派人给颜府送了休书,要未婚先休了那颜二小姐。理由是德不配位,有违先帝旨意。而颜侍郎不仅不怒,还欣然将婚约挪到了自家三女儿身上。”
这事说着,他吴歌都觉得荒唐。
“但此事他们并未声张,只打算悄悄换人便是。岂料那一向逆来顺受的颜二小姐,竟在一个时辰前拿着休书投了湖……”
“投湖?”
与此同时的养心殿中,封无晏正把玩着手中的山水竹扇,桃花眼中嗤笑连连。
“可不是嘛,人是她的丫鬟拼死捞起来的,就吊着一口气儿了。听说颜老将军勃然大怒,当堂便骂了颜侍郎一顿。”
沈眠手中拂尘一甩,讲得是绘声绘色。
他们自不在意祁王娶颜二还是颜三,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
只不过相对颜二,在京中十分出名的颜三小姐的确更符合祁王的要求,也更合颜侍郎与其继室的心意。
其中唯一的损失,大概就是颜老将军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悦了吧。
“看样子封祁是快坐不住了。”封无晏将竹扇扔在御案上,精雕玉琢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
正当沈眠以为自家主子要评价祁王一番时,对方却话锋一转道:
“小病鬼呢?她这两日又做了什么?”
口口声声说要每日来看他一眼,可他没记错的话,他都两日没见她人了吧。
闻言的沈眠嘴角一抽,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主子,贵妃娘娘这两日都在长乐宫中养着……除了,除了命人把太后、皇后、王淑妃等人送的礼偷出宫卖掉,再往北凉送了封家书外,就只收了萧家庄铺的租子和,和一封信。”
“信?什么信?”
封无晏眼睑微抬,立刻瞧出了沈眠的欲言又止。
于是沈眠头皮一硬,十分识相道:
“宫外的探子说是夜王府送来的信,但信中内容与贵妃娘娘的答复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哦?
她还答复了啊。
封无晏嘴角微勾,眼中纯净的琥珀已染上了一丝墨色。
也对,她本就是封夜寒的表妹,是一个将封夜寒看得比她的命都重的人。所以她帮封夜寒做事,岂不是理所应当?
“主子,那明日……”沈眠酝酿了好久,终是颤颤巍巍道:“明日我们还要与贵妃娘娘同行么?”
“同行,为何不同行?”
封无晏起身,声似冷雾般道:“你自去告诉她明日早些来,晚了朕可不等她。”
沈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