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带领人兵不血刃的进入坞堡之内。
这是一个典型的河南豪族坞堡建筑。
其实就是一个地主大院,根据习惯,坞堡的家主会把历代所积累的粮食、财产以及家卷都藏在堡内,以防有贼寇前来围攻。
其实董卓所建的“梅坞”,以及后来公孙瓒在易京所建的堡垒,也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规模比较大而已。
曹昂检查坞堡内的粮仓,只见这家家主竟然存储了一万三千余石粮,以及千万钱和不少的布匹等。
曹昂让曹纯去估算了一下,如果这些所有财产都换成粮食,该有多少。
曹纯父母去世的早,他与只喜好弓马弋猎的哥哥不同。
他更喜欢读书研学,尊敬学问渊博的儒士,到十四岁的年纪,便能以纲纪持家,督御仆从,偌大的家业被他一个十四岁少年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这纯木头说起来也算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甚至他在本来的历史上还做过朝廷的黄门侍郎,那可是实打实的文官,只不过后来弃文从武,竟然能统帅曹军最彪悍的虎豹骑,由此可见这也是个人才。
在曹纯的估算之下,若所有财产都换算成粮食,估计在两万石左右。
(ps:此处以《居延汉简》记载为准,石是容量单位,不是重量单位,约盛27市斤,汉朝规定士兵一个月的口粮为3石3斗,大约89斤,下同。)
在坞堡的厅堂里,曹纯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凝重对曹昂道:“大郎,你想过没有,那荒野上百姓按照六万五千人来估算,这坞堡内的粮食都不够一个月之用。”
曹昂坐在一张矮桌前,手里拿个蜂蜜糕,皱着眉头答非所问的道:“好好的蜜糕竟然做的这样难吃,简直是糟蹋了东西。
可惜没法把谯县老家的张婶叫来,她做的蜜糕最好吃了。”
“过分了啊,”曹纯没好气的道:“是你把你父亲给惹怒了,我们两个跟着受牵连,才沦落到这里。
结果你却只顾着吃,什么都不操心。”
“你是啬夫,文烈是游徼,有你二人一文一武不就够了。”
曹昂扔下手中的蜂蜜糕,转而拿起一条烤羊腿,道:“你哪见过哪个亭长事必躬亲,什么事都亲自去做的?”
“诶幼,亭长,”曹纯给气笑了:“你好大的官威啊。”
曹昂一脸懵的看着曹纯,试探着道:“奇变偶不变?”
见对方也是懵的,曹昂这才笑道:“亭长怎么了?当初高祖皇帝起兵之前就是亭长。”
“可拉倒吧你……还高祖皇帝,”曹纯摆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当然是以现有粮食熬粥赈济百姓,不过,也不能敞开了供应,让大家勉强垫垫肚子就行。
另外,去找几个木匠过来,我有用处。”
……
太史公心情激动的押送一批粮食往回走。
“那赶车的小子,稳当点儿,”太史公呵斥道:“主公好不容易给咱们弄到这点粮食,你要是颠洒了,看老子不收拾你。”
这老头岁数大,资格老,威望高,在军中骂任何人,都没有敢还嘴的。
“放心吧太史公,要是洒了一粒米,您把我脑袋割下来当夜壶,”那赶车的少年笑嘻嘻道。
“岁数大了,尿的少,用不了那么大的夜壶。”
“太史公,看您主公主公的叫着,是真的认那小郎君做主了?”
“废话!”太史公胡须飞扬道:“你见过天底下哪位两千石太守公子,能在乎咱们这些反贼的死活?
更何况如今咱们只剩下了一帮老弱和无用妇人,根本无法帮到他什么。
但是咱们这位主公,带领咱们抢到粮食之后马安排运粮回去救人,这可是救命的大恩。
人活在天地之间讲究个知恩图报,就冲这一点,难道不该感激咱们这位主公?”
“那倒也是,”赶车少年点头道:“肯用粮食救一帮无用之人,又得不到回报,说明主公是真的心地仁慈。
只可惜这世道这么乱,有仁心未必是好事。
我看那位太守就心狠手辣的多。”
“所以说,咱们要尽心竭力遵从主公之令,不要让好人得不到好报。”
太史公攥了攥拳头,白胡须飞扬道:“再说我们这些人也并非完全无用啊,老头子我还有把子力气,能给主公卖命。
将来我死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身量也长足了,可以继续给主公卖命。
终归你们不能忘了今日主公救我们的大恩,要不然,将来老头子就从坟里爬出来把你们带走。”
“不敢,不敢,”少年打个寒颤讪讪的笑道,“您还是老老实实在坟里待着吧,为主公效命的事就交给我们,不劳您操心。”
车队缓缓的来到荒原之上。
只见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密密麻麻都是人,但却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