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给陈安指的地方,是一个深坑。
离着老远,便有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让刚刚吐完了胆汁的王小虎再次开始干呕。
“吴兄弟你看,那是不是...一只手?”
满脸恐惧的指向土包中伸出的一条早已腐烂的手臂,王小虎只觉自己胃中再次翻江倒海,若不是真的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如今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自小便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按理来说这种场面应该见过许多才是,可恰恰因此,他自小见的都是动物,如今可是人,那种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放下贾老爹的尸身,默默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深坑中有着大大小小的土包,很明显每一个土包中都埋葬着一条无辜的冤魂,齐建元这伙人行竟如此丧尽天良,这让陈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此番无论如何,都要彻底扳倒赵家,让这群丧尽天良之辈全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沉默的挖开一个土包,里面的情况就连陈安都不敢多看一眼,勉强将贾老爹埋葬,陈安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将目光看向已经有些腿软的王小虎。
“后悔吗?”陈安发问。
“说实话,有一点。”短暂的沉吟了片刻后,王小虎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但随后他又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可能还是会这样做。”
“为什么?”陈安再问。
“因为我答应过我照顾你啊,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食言。否则就是食言而肥。”
“吴兄弟,你看样子像是读过书的,跟我说说什么叫食言而肥?”
憨憨的王小虎,倒是让陈安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半分,在此地这种人间炼狱,有一个如此重义气的好友相陪,或许也没那么糟了。
不过这对陈安来说也同样是一份责任。
王小虎待他如此有情有义,自己绝对不能辜负!
“多余的话我还不能跟你说,但我保证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不死,甚至还能带着你一起离开,亲自去喝你跟春花的喜酒,怎么样,你可信我?”
一句话出口,王小虎在沉吟片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能感觉到,你是念过书的跟我不一样,所以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不能死,春花还等着我回去娶她呢!”
带着重新振作起来的王小虎原路返回,这一路上,陈安终于有了更多的时间打量这座地底矿脉,同样是一座座四通八达的矿洞,不同的是此地的空间可要比上面大多了。
粗略扫上一眼,众多矿洞加在一起,占地怕是有四五个赵府那么大,因此数百人挤在这里吃喝拉撒倒是不显得太过拥挤。
地面上堆放着一座座小山一般的原石,可即便如此,还有人继续叮叮当当的开采。
这些灵石怕是有数万之巨,都快赶得上赵家明面上一年的结余了,这么大一笔灵石,最终显然不会入熔炼司的账,毕竟就连采矿的人名义上都已经是死人了,账也必然是黑账。
既然不会入熔炼司的账,那么很明显,最终这笔灵石必定会流入黑市,经过一转手,落入赵家府库。
而如果陈安将此事公之于众,崔氏纵使有三头六臂,也绝对不能在短时间内堵上这个窟窿,这就是彻底扳倒赵家的机会!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虽然现在陈安面前满地都是证据,可究竟要怎么将这些证据带出去?毕竟一两块未入账的灵石,可扳不倒赵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此事我倒是可以帮你。”
念头刚刚浮现的瞬间,无垢的声音再度传入陈安脑海。
“我可以将这地底矿脉的场面烙印在纸鹤上,只要将这些内容公之于众,整个青州府必将一片哗然,到时候甚至不需要你来刻意引导,下面的事孟冬寒自己就能完成。”
“如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将证据传出去,还有这之后,又该怎么办。”
无垢所言的确句句在理。
有了他的纸鹤,留下证据,甚至传出证据都不难,毕竟纸鹤当初飞到陈安身边的时候可同样没有任何人探查到,按理来说利用纸鹤记录证据之后再原路飞回去,将其交给孟冬寒,便可解决问题。
可问题的关键是,一旦纸鹤离开陈安身边,陈安就等于少了一种保命之法。
毕竟无垢曾经说过,必要的时候,纸鹤可以保陈安一命。
还有,从证据传到孟冬寒手中,再到事情闹的满城皆知,对赵家展开调查,这中间是需要时一定时间发酵的。
以崔氏那凌厉的手段,可能事情才刚刚出现一点苗头,便会立刻封死地底矿脉,将所有人连同证据一起活埋,来个死无对证!
陈安毫不怀疑崔氏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可如此一来,他不久逃不出去了吗,甚至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陈安可以侥幸逃出去,王小虎怎么办,此地的其他人又怎么办?
陈安从来不是妇人之仁之辈,可让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