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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破而立(1 / 3)

字句抛落, 阿萝黛眉一扬。

她凝眸,注视魏玘,落入他幽潭似的双眼, 只见那里噙笑、笃定, 比山沉重,亦如岿然不移的磐石,乃是旁人之所不能撼动。

短暂的对视后, 魏玘垂首, 径自忙碌。

此间全程,他手下未停,仍为阿萝悉心擦拭, 动作与神色同等稳泰, 好像他先前所言不过聊叙家常,无关规则或礼制。

可打破礼制一事,确是他势在必行。

他曾受兄长伐异、母族利用, 一言一行如履薄冰,最是清楚困于金笼、受人掣肘的滋味。

正因此,执掌命途才会成为他心之所向, 驱使他独行长夜、为更多人斩断枷锁。

“礼法并非天生, 而系人为。”

魏玘一顿,淡声续道:“既是人为,自当顺时而动、应权通变。”

从前,他位处礼法之下,只能受规则约束,没有更改的权力;而今, 他如日中天, 业已身居高位, 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

既然如此,适当调整规则,以便更好地履行责任,也未尝不可。

初经涝害与蛊乱,大越人心动荡、摇摆不安。阿萝身负神女之名,广受百姓敬仰,将她藏入东宫、与民众隔绝,显然不是上策。

况且,他与她携手至今,深知她心如赤子、向往自由。同他成婚、与他共担责任,已是她极大的委屈与退让,他也该为她有所争取。

除却出入随心,魏玘还要改弦易张,行更为离经叛道之事。

——譬如,遣散六宫、独与皇后相守。

此等决意,魏玘未尝向阿萝提及,只与周文成寥寥说过一二。

周文成忧心忡忡,想六宫设立不在私情,而在绵延子嗣、平衡朝堂势力。倘若遣散六宫,定会困难重重,后患也不可估量。

只不过,老人千思百虑,终归不曾出言劝阻。

劝阻毫无作用。他的弟子笃情至深,更是劲骨难折,不会因他人话语而扭转心意。

是以彼时,师徒二人促膝长谈,最终酌定,自改建东宫、缮校礼则伊始,逐步试探越帝与朝臣,继而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对于魏玘这般安排,阿萝一概不知。

但在此刻,谈及她的自由,她见他眼里含光、神采清润,只觉心肠烫热、暖情脉脉。

阿萝知道,魏玘先前那席话并非玩笑,而是守护她的誓言与承诺。

她的爱人是抱着万分的决心,势要为她打破规则。

他从来如此,果敢、决勇,不信天道与命数,敢开万物之先河。所以当初,他才会带她走出小院,亲身打破囚困她的谶言。

假如他不是这等秉性,她大抵不会倾心于他,自也没有二人现下的故事。

想到这里,阿萝心尖更软。

她挪身,接近魏玘,认真、诚挚地凝他,对入他双眸之中。

“如果礼制当真要我留下,”她莞尔,杏眼清莹莹的,“那我就留下,哪儿都不会去。”

——这便是阿萝最真挚的心意。

在她看来,二人深爱彼此,便要互相妥协、互相扶持。倘若她的爱人愿为她破而后立,她也愿为她的爱人遵守规则。

“我做了你的妻、成了大越的皇太子妃,一定也有需要履行的职责。”

“子玉,你知晓的,我会很努力的。”

“我不怕困难,也不怕笑话。若我做得不对,你就多教教我。”

小少女一本正经,说得有板有眼。魏玘听着,面上笑意愈显,自眸里漫出,化作一记轻捏,落在她嫩白、纤细的小腿。

好巧不巧,他捏到她酸筋儿,麻得她缩回腿去、哀叫一声。

“哎哟!你捏我作什么?”

魏玘幸灾乐祸,笑得肩颤,不禁连连摇手。

待他笑够了、受足了娇恼的眼刀,方才沉下眉峰,望向阿萝。

他不说话,不作任何言语——月光缄默,烛若辉火,勾勒清俊的面庞,缩映他所有爱意,聚在一双如海的眼眸之中。

早在话题揭开之初,魏玘就料定,阿萝会如此回复。

他太了解她,知她心性坚韧、以柔克刚,像不屈的芦苇,偏好付出而非索取。

在他未能涉足的岁月里,她肩负重担,承着不属于自己的苛责;哪怕后来脱开束缚,她仍心怀天下,为旁人尽己所能。

她会是很好的爱人、很好的皇后、很好的妻子。

但于此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

他爱她,是爱原本的她,而不是那个能为他履行责任的她。

如以珍珠比她,他就爱她稚朴的明光。要想守护这光芒,他自要承担更多,不叫日常与职责磨去她天生的柔润。

为此,他既要予她平台、容她崭露头角,也要予她呵护、让她无所顾忌地做自己。

前路迢迢,山高水险。他受她相伴走来,已经赢下他一人的战争,便以她为新的旌旗,由他挥戈返日、为她挣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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