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纠结了大半夜, 直到黎明时分,卫景平才浅浅睡着。
醒来后他忽然脑中灵感一现,匆匆去书房提笔写下白居易的《送崔驸马赴兖州》的头两句“戚里夸为好驸马, 儒家认作好诗人。”,不待晾干墨迹就叫卫五月送到顾家去。
卫五月飞快跑到顾家,敲开门,顾世安看完这两句诗, 睡眼惺忪地问道:“卫四什么意思?”
“大人没交代, ”卫五月挠挠头, 苦着脸道:“小的也不知。”
顾世安抓了一把铜钱给他:“知道了。”
他捏着纸张往里屋走,心里头骂骂咧咧的:大清早巴巴地送两句破诗来,扰他的清梦,卫四你太狗了……
下一刻他想到这首诗的名字里头有“驸马”二字, 人立刻不好了,只觉得有人惦记谢映要出岔子, 立刻去前院的东厢房找大侄子:“我听说陛下找过你,说要你当驸马娶公主?”
先前两个侄子都跟着顾世安住, 今年初夏饼圈成亲后搬了出去, 如今只剩谢映一人住在顾家了。
谢映已经用过早点,他穿戴好衣衫, 清清爽爽地把他请进了屋里:“小叔, 是有这么回事,我回绝了。”
他可不想当驸马高攀公主。
顾世安点点头:“要是有人给你说亲, 你小叔我能做主吗?”
想着要是他大哥谢烨还在, 谢映早该娶亲了。
不妨先下手把谢映的婚事定下来, 省得这孩子被人惦记。
谢映当即哽咽道:“侄儿求叔父做主。”
眼瞧着都二十五六岁的男儿了, 正愁无人张罗亲事呢。
顾世安笑道:“小叔知道了, 快去翰林院点卯吧。”
谢映没多想,再整理一遍仪容,翩然出门往翰林院去了。
这天顾世安在工部一反平常的寡言疏离,四处找人唠嗑——给谢映物色亲家啊!
有枣没枣的,先打三杆子再说。
大半天下来,一无所获。
他等着放衙的时候去户部那边堵人,就不信碰不到一个家中有待嫁闺女或者姊妹的同僚。
……
去上早朝的时候,他顶着个明显的黑眼圈,眼神看起来也没平常那么犀利,甚至还有点木讷,走到皇宫门口遇到了柳承珏,跟他开玩笑道:“昨天夜里偷人家的走地鸡去了?”
卫景平:“……”
呵呵。
除了吃就是想着吃的,柳大人啊您还能有点出息吗。
他看着柳承珏,不紧不慢地一顿胡诌:“嗯,偷出来就杀鸡拔毛包上黄泥塞到坑里闷上点火,做了只叫花鸡,香啊……”
柳承珏笑道:“本官昨天在大理寺也烤了一只叫花鸡,跟卫大人的办法差不多,裹上黄泥烤着……只是味道嘛,本官烤的叫花鸡只会嚎叫,臭死了,一点儿都不香……”
卫景平回味一下他的话,倏然一个激灵吓精神了:“……”
柳承珏说的是审问犯人的时候动用的一种酷刑吧,把人裹上黄泥上火烤……好个酷吏!
卫景平往后退了退,跟他拉开距离,那惊慌的小眼神好似在说:你不要过来啊。
柳承珏被他逗乐了,故意说道:“啧,本官还有更多精彩的手段呢,卫大人有兴趣来观看吗?”
卫景平偏过头去,傲娇地道:“没兴趣,不去。”
光听听,他都需要一杯冰镇啤酒压压惊了。
柳承珏挑眉,无声一笑:“卫大人知道本官昨日审的是谁吗?”
卫景平:“难道是秦似?”
就是去年年底叛乱的那位郑王,今年年初被新昌府捉住,由徐泓押解进京的。
柳承珏:“嗯,是他。”
卫景平一边走一边问他:“柳大人,下官有些不懂,秦似的案子,需要这么费劲去审吗?”
难道他还能抵赖去年年底发起的叛乱不成。
柳承珏低声说道:“嗯,本官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儿,还要再查查。”
这时候已经走到麟德殿前了,卫景平来不及细问这件事,他理了理衣袖,跟着文武百官大踏步进殿。
前几天扬州知府齐大喧往宫里头送了两位美人儿,云骁帝正在兴头上,今天起晚了,众公卿等了半天还见不到他来上朝,纵然初秋时分暑热褪去大半,但皇帝未至,宫人没放冰块进来,有人热的满头大汗,掏出手帕在不停地擦着头上沁出的细汗。
很快,麟德殿里开始弥漫起一阵又一阵难闻的汗臭气味,讲究的大臣们解开身上佩戴的香囊放在鼻尖嗅着,边嘟囔道:“今儿御史台又要进谏了啊……”
偶尔听听御史台喷人心里头很爽的。
左等右等,千呼万唤,云骁帝终于带着一脸倦怠地出现了,他往龙椅上一倚,声音发哑地道:“众爱卿有事奏来。”
今日百官们等太久了,或许年岁大的已然忘了他们要上奏的事情,纷纷摇头说道:“臣无事可奏。”
恰好云骁